朱子的孟子学以知言养气篇为例.docx
- 文档编号:10765771
- 上传时间:2023-02-22
- 格式:DOCX
- 页数:27
- 大小:39.83KB
朱子的孟子学以知言养气篇为例.docx
《朱子的孟子学以知言养气篇为例.docx》由会员分享,可在线阅读,更多相关《朱子的孟子学以知言养气篇为例.docx(27页珍藏版)》请在冰豆网上搜索。
朱子的孟子学以知言养气篇为例
朱子的孟子學──以知言養氣篇為例
中央大學哲研所博士生蔡家和
1、前言
本文對於朱子解孟子的知言養氣章作一解析,以見朱子對於孟子學的承繼是否合理。
對於孟子之知言養氣篇,吾人不多做文本的解釋,且預設讀者對此篇章稍有熟悉,而直就朱子對於此篇章如何看待加以說明。
且以朱子之理解孟子為中心,而關連出一些問題以討論之。
文中主要探討朱子對於《孟子》不動心及知言養氣之看法,及其所理解之告子思想,以見朱子之孟子學(特就此知言養氣章)與象山之孟子學,孰優孰劣,以評是否朱子學為孟子學之後的合理發展或承繼。
2、不動心的意涵
(1)討論到不動心的原由
公孫丑問孟子加齊之卿相是否會撓動其心,孟子在知言養氣之涵養下,已不動其心。
朱子認為,不只是富貴不能淫動其心的意思,甚至高官權位,甚至突如其來的重責大任,悠關百姓生死之大事,都不能撓動其心。
(2)不動心的意思
在此,不動心的意思要高看,而不只是富貴、威武等不能撓動其心。
但吾人在此可以問,若在乍見孺子將入於井之時,孟子是否會動心呢?
當然孟子會生起惻隱之心。
故可見所謂的不動心,指的是心為自由意志之法則所決定,而不為現實經驗之物之興趣而偏離心志的道德方向,但若是所遇為道德命令時,其不安不忍人之心必浮現而發為惻隱、羞惡等心。
孟子以知言養氣之工夫,自然做到不動心。
或許有人會問,突發的趨與蹶,是否會反動孟子之心呢?
朱子與其弟子有這樣的問答:
問:
蹶、趨反動其心,若是志養得堅定,莫須蹶趨亦不能動得否?
曰:
蹶、趨自是動其心,人之奔走,如何心不動得。
曰:
蹶、趨多遇於猝然不可支吾之際,所以易動得心。
曰:
便是。
趨與蹶在孟子而言,是暴其氣。
所以孟子說,持其志,無暴其氣。
若光只是持志,(如同孟子的持志甚堅),但是氣一旦暴露,則還是會搖動到心志。
所以孟子說「志一則動氣,氣一也動志。
」氣專致於一的時候會影響心志。
氣之專一有好的一面而言,也有不好的一面而言。
專一守氣則是好的,這時稱為無暴其氣;若暴其氣,而一心在氣,則是不好的,反而影響持志,如趨者、蹶者。
故志縱使養得堅定,還是要有氣的涵養,才是孟子的意思。
在朱子的理氣論之內外交相養下,守氣的工夫更是強調,因其理論下,氣強理弱,制其外以養其中更是重要。
這也影響了朱子對孟子的養氣工夫的看法,而且更看出了朱子學的理氣論之特色。
(3)不動心如何可能
就朱子理解孟子而言,其所以異於告子之失,特就自己所得而言,其所以能自信不動心,乃有知言、養氣之兩大工夫涵養著。
而朱子如何看待知言、養氣呢?
朱子以其理氣論之系統,特別欣賞孟子的知言與養氣。
朱子解的知言養氣,各就理與氣兩面來看。
孟施舍之不如曾子,乃是曾子守之以理,孟施舍守之以氣,故不如曾子來的高,所以稱之為「志至焉,氣次焉。
」在此朱子大加強調知言與養氣工夫的重要,而且是在其理氣論之架構下談的知言養氣,吾人下文一一考察之。
3、朱子以格物窮理解知言(先知後行之系統)
朱子以孟子不動心之為可能,在於知言養氣,所以較告子之粗養來得更為安穩。
本節首先討論朱子對於知言的看法,其所討論的知言,所知何言?
於此便見朱子以格物窮理來解釋知言,並見朱子對於知言之工夫安排其先後問題,最後對於朱子知言的看法作一小結。
至於「言」的意涵,如告子、孟子等人如何視之,於本節之後討論。
(1)知言所知為何人之言
首先告子的不得於言,是不得誰的言呢?
自己的言還是他人的言呢?
《孟子或問》裡嘗有如此問答:
曰〔問者〕:
如子之言,則告子之所不得者,己之言也;孟子之所知者,他人之言。
二者亦不同矣,而一說貫之,何耶?
曰〔朱子〕:
是亦嘗欲一之矣。
然以告子之所不得,為人之言,則與其下文心若氣者為不類;而所謂勿求諸心者,與後所謂「生於其心」者,亦復不同。
以孟子之所知為己之言,則不應無一辭之合理,而常自處於詖淫邪遁之間也,是以反復推之,而得說如此。
蓋告子不自知其之所以失,而孟子乃兼貫物我,舉天下之言所以失者而知之,是以其心正理明,而無疑於天下之故。
至其由是以集義,而無不慊於心,則非義之義,亦不得以入於其間,而真無不慊於心矣。
吾人認為這是朱子反覆思考的過程,還不是朱子對孟子知言的定論。
朱子為何如此推論呢?
朱子以「不得於言,勿求於心」,與「不得於心,勿求於氣」為一句對仗的話。
因為「不得於心,勿求於氣」指的是不得於自己的心,而不是猜測別人的心,依此類比,所以不得於言也是不得於自己之言。
而且不得於心這句話,要與後文的「生於其心,害於其政」相比配,所以不得於言,與不得於心都是不得於自己的言與心。
若告子的不得於言,是不得於他人之言,則不得於心亦是不得於他人之心,則與後文之「生於其心,害於其政」的看法不合,故不得於言,是指不得自己的言。
而孟子的知言卻是兼物我,不管是他人的言,或是自己的言,都能夠明白無疑。
這也是問者的疑惑,因為朱子認為孟子的知言,是知自己與他人的言,而告子的不得於言,卻只是不得於自己的言。
此中無法一以貫之。
上面是朱子先前的看法,朱子後來的看法,言是普遍的言,包涵自己與他人之言,此才是朱子知言的定論。
上文應不是定論,而是朱子反覆推敲的過程。
朱子對於「知言」,與「不得於言」之定見,當如下所述:
……問:
向看此段,以告子不得於言,是偶然失言,非謂他人言。
曰:
某向來亦如此說,然與知言之義不同,此是告子聞他人之言,不得其義理。
又如讀古人之書,有不得其言之義,皆以為無害事,但心不動足矣。
不知言,便不知義,所以外義也。
如詖淫邪遁,亦只是他人言,故曰「生於其心」,「其」字便是謂他人也。
又言:
聖門以言語次於德行,言語亦大難,若非燭理洞徹,胸次坦然,即酬酢應對,蹉失多矣(因論奏事而言)。
從朱子與弟子的問答可看出,此看法為定見,與《四書集注》的看法是一樣的。
前個看法(注2之引文)只是過程,還不是定見。
此段對於「不得於言」要與「不得於心」相比配,及要與生於其心作比配之看法作一說明。
前一說明認為「不得於言」要與「不得於心」相配。
在此朱子可能改變主意,認為沒有必要一定要與「不得於心」對仗,甚至不得於心也不見得只是自己的心而不涵別人的心。
而前一種看法,「生於其心,害於其政」的「其」字是指自己的心,意思是你自己若不從言論上反省自己的心之所偏,則在政事上也會偏差。
現在看法是指孟子知別人的言有偏差,若別人的心若不從言論上反省,則實踐於政事上會有誤。
即生於其心的「其」字是指他人的心。
其實從孟子的知言來看,孟子知詖淫邪遁之辭,至少是知別人之言,但也包括自己的言。
甚至是孟子自己若不反省自己的言論,則他本人去從政,亦是害人。
故前後兩種方式都講得通,則不得於言與知言可指別人,亦可指自己。
生於「其」心的其字只是個代名詞,可以指別人與自己。
若如此說的話,言便是一般言論,而且朱子進一步把言論推進到之所以要如此言而不是如彼言的所以然之理。
而在孔門裡,孔子討厭巧言令色,而朱子卻很注重言論,而此言論不是花言巧語,而是勝義的言論,如同「前言往行」與「嘉言聖行」。
而且朱子所重視的「言」也不只是言,而是言之背後所以如此言的道理。
如此朱子便把知言釋為格物窮理。
且朱子強力的要以《孟子》合於《大學》,甚至以其理氣論來談論孟子,知言便是知所有的言的背後之理,如此知言便是格物窮理了。
(2)朱子以格物窮理解釋知言
何以見得朱子以格物窮理來解釋知言呢?
……告子於此不達,則不復反求其理於心。
嘗見陸子靜說這一段,大段稱告子所見高,告子固是高,亦是陸子靜之學與告子相似,故主張他,然陸氏之學更鶻突似告子。
至云:
陸氏之學不甚教人讀書看文字,與告子相似否?
先生曰:
便是。
朱子認為,孟子之所以異於告子,乃在於能知言,而告子不動心的方式,只是不去管外面的事物,只死守著心不動,這是粗法,必定會走上窮途末路,如同宋人之揠苗助長一般。
而孟子之所以能不動心,乃因能知言,而且其反駁告子之失,告子的不得於言、勿求乎心是不對的,在孟子而言,不得於言,要反求於心。
而反求心的什麼呢?
因為言能形於外,表示有所誠乎中,若形於外有誤,則表示誠乎中有偏差。
且因為心能知理,而心若是不格物窮理,則言論行為都將有所差失。
所以這一段認為,陸子不讀書,表示不格物窮理,與告子不格物窮理相似。
而告子是否不格物窮理呢?
告子不得於言,勿求於心,這是告子不動心的方式,朱子以為告子認為心與言之間無關連,要是朱子,則認為言與心有內外之關係。
其言,心有所失則見於言,如肝病見於目相似。
因為誠於中,形於外,所以亦可制其外以養其內。
所以孟子要人從言語上檢討心上的錯誤,因為物之理,也是心之理。
在此要常格物窮理,才能知言。
要常格物之理,也常格心之理。
所以朱子正式定義名稱,把知言,解釋為知理
知言,知理也。
不得於言,只是不曉這說話。
言,只似道理字。
言是說話,也是為何說這話的所以然之理,這話為何應當這樣說而不那樣說的道理。
知言,是指知理,而且是與《大學》的致知格物相類似,能知言,便是知得言論所以然及所當然之理。
同樣地,朱子以知言與孟子的盡心知性之論作為相同的論述。
在知言方面,言與心有關,又朱子把言釋為理,知言是知理,知理就是知性理,故盡心與知理(知性)有關。
在知言裡,因為知言才能不動心,同樣地在盡心知性裡,因為知性才能盡心,盡心與不動心是一樣的。
為何能不動心,因為知言,因為格物窮理,故心之全體大用無不盡,這時稱為盡心。
盡心知性之方式,朱子作如此的解釋:
或問:
孟子之不動心,何也?
曰:
盡心知性,無所疑惑,動皆合義,無所畏怯,當盛位、行大道,亦沛然行其所無事而已,何動心之有。
《易》所謂不疑其所行者,蓋如此;而孔子之不惑,亦其事也。
《四書集注》裡亦是把盡心知性與知言作等同的比配。
在朱子的看法裡,「盡其心者,知其性」與「得其民者,得其心」的語法是一樣的。
因為得了民心,所以人民來歸附,同樣的因為知性,所以心之全體大用才得以充盡。
而知性,就是知得性理,知得仁義理智,亦是格物窮理的意思。
其實孟子的盡心知性沒有這麼麻煩,孟子的盡心知性,是指人在盡心盡力的同時,便知得天命之性賦予吾人者是什麼。
但朱子學既然能解得整本《孟子》,且有相當久的影響力而得其正宗,其必能反駁這些問題。
孟子的盡心知性,在孟子其他文獻裡沒有根據嗎?
例如《孟子》書裡亦談到仁且智之並舉,而言所謂的金聲而玉振,稱孔子為聖之時者也。
但吾人認為這裡所言的知只是實踐的智慧,而不見得是格物窮理的所以然的知識。
朱子還用此以解《論語》、《易經》,所以他認為四書的研讀順序,是以《大學》為先,有了這架構,去看《論》、《孟》,便是一一合宜。
朱子以孔子的四十不惑為格物窮理而豁然開朗,而後能知天命,亦是盡其心者知其性,知其性則知天的意思。
同樣地《易經》的道理也是要先知後行,先要格物窮理而不疑,才能放心的去實踐。
若實踐上出了問題,應該是格物窮理上來得不精,如此則要再重新反省格物窮理之道。
至於孟子的知言是否作如此解釋,吾人於第四小節將再進一步反省之。
(3)知言養氣之順序
此節吾人討論知言養氣工夫之次序,也是工夫之骨架的先後問題,如同《大學》八條目的先後次序。
朱子既然把知言講成是格物窮理,又以《大學》系統之骨架解釋《四書》。
《大學》系統裡,格物窮理是開頭之工夫。
故朱子有如此之比配:
胡文定說:
「知言,知至也;養氣,誠意也。
」亦自說得好。
朱子或許不見得欣賞胡文定本人。
但看到這句話,胡文定似乎把朱子心坎裡要講的話說了出來,朱子自當欣賞這句話。
只從這句話沒頭沒尾的,似乎不能真實知得胡文定本人的意思。
但是從朱子學的系統來看這句話,可看出朱子學強烈的先知後行之學問順序。
養氣並非朱子的小學工夫──涵養須用敬的意思,而是誠意之學。
意是心之所發,所發有中節不中節,從表現於外的氣或是意,便可知中心的誠懇或否。
故,除了格物窮理之知理的內在工夫外,亦可做制其外以養其中的外在工夫,或是說從意之所發,見其是否為誠,而見心之誠否。
另一方面,知言養氣,前者就理講,後者就氣講,在朱子的理氣論裡也是理先氣後之次序,或是「志至焉,氣次焉」的系統順序。
故可見朱子學的工夫次序、理論次序,安排得井井有條,讓初學者有一循序漸進的把柄入路,而不會無所適從,這也是朱子的下學上達之系統的完成。
可參看一段朱子如何把《大學》的系統用在孟子學上:
因論知言養氣。
德修謂:
養氣為急,知言為緩。
曰:
孟子須先說我知言,然後說我善養吾浩然之氣。
公孫丑先問浩然之氣,次問知言者,因上面說氣來,故接續如此問。
不知言,如何養得氣。
德修云:
先須養,有尺,便量見天下長短,曰:
須要識這尺。
朱子反對先養氣再知言,其理由是孟子先說我知言,然後說我善養吾浩然之氣。
因為就朱子認為,聖賢教人都是先格物窮理,才去實踐,否則實踐起來還會有所疑慮。
若以朱子學來看,如同北宮黝等人的養勇,只是在氣上做工夫,只能養得血氣之勇,而不是浩然正氣之勇,因為少了前面一段格物窮理工夫,故其匹夫之勇終究有窮。
當然這是在朱子學的系統下才如何認為的,孟子原意是否如此需再討論。
朱子的知言養氣除了是《大學》系統之次序,或說是理氣論之次序外,也是先知後行之次序,其實這些次序在朱子學的理論下都是相通為一的,朱子這樣說:
集義是行底工夫,只是事事都要合義;窮理則在知言之前,窮理,是做知言工夫,能窮理,然後能知言。
在此朱子所言是先知後行的系統,先能格物窮理,然後才會願意去實踐,若實踐有問題,常是在知上出了問題,要如聞虎色變一般的真知,實踐上便無所疑,這是套在《大學》的系統下所談的孟子學。
(4)對於朱子的知言看法的反省
除了上文吾人不同意朱子的知言與盡心知性之比配之看法外,此節對於朱子把知言解為格物窮理及其次序作一反省。
首先孟子的「我知言,我善養吾浩然正氣」之次序,朱子認為孟子先談知言,而後談浩然之氣,因為公孫丑先從氣上問,所以次序顛倒了。
吾人認為這不是好理由,反對朱子的工夫次序者,同樣可以說孟子先談浩然正氣,然後談知言,以反對朱子的看法。
朱子又認為,這是公孫丑會問,所以把知言放在壓軸,但吾人也認為這不是什麼好理由。
吾人可以問,何以《大學》的工夫次序裡,不把朱子所最重視工夫之初始──格物窮理放在壓軸呢?
如此看出朱子以其自己背後的一套理論,解釋孟子,並不見得真能得孟子之原意。
第二,且知言何須要格物窮理呢?
若是以心學而言,良知知是知非,是非對錯了然於心。
讀書格物是增加知識之理,不見得能增強道德感或是是非之判斷,甚至有時會阻礙了是非之判斷。
當然朱子學的看法會反駁說這不是真知,若真知的話是不會如此的,因為真知就函行,事物之理也是道德之理,這是朱子理氣論的背後預設理論。
且看朱子對於格物窮理之看法:
不得於心,勿求於氣者,不失其本,則猶可也;不得於言,而不求於心以考其所失,則其中頑然無所知覺,無以擇其義之所安,故斷之以不可。
心為主帥,氣為副將,所以「不得於心,勿求於氣」者,在朱子而言,認為是雖未盡,但還可以。
但若不得於言,而勿求於心的話,則不知義理。
因為心之虛靈明覺,可以認知理,理只是認知的對象,與心學言的心即理,心的意志之決定之方向即是天理的之所在是不同的。
心學言的心是立志的對象或說是意志本身,與朱子言的心之虛靈可以知理,是兩種系統之不同。
故心學重在立志,求則得之,是意志之肯與不肯的問題。
而在朱子學重在明理,其解孟子的「求放心」只是收斂心氣,以為作工夫的始點,類似朱子言的小學工夫。
其為兩種不同系統。
故朱子解孟子學如此,便不能接受其他類的看法:
范氏知言之說如何?
曰:
其論正矣,然孟子以知言為養氣之本,而彼以聽言之道,在先正心,則失其序矣。
范氏知言之說不見得錯,而是朱子以自己的系統之評判別人的系統而格格不入。
故朱子編的《論孟精義》裡沒有選范氏之言,可見朱子還是先有自己的理論看法,而不能平心去觀看其他。
朱子對於不動心的次序與范氏的次序不同。
在朱子而言,不動心是結果,套在《大學》的系統裡是知至意誠後而正心。
故在朱子解孟子系統裡,是先知言,然後養氣,如此必能不動心;如同《大學》裡的先致知格物(知言),然後誠意(養氣),必能正心(不動心)。
但范氏的看法不見得是如此,范氏本人的理論為何,吾人沒有研究,但從這句話裡看,其知言之所以可能在於正心。
心得其正,則是非邪正了然於心,無所遁逃,與象山的意思接近。
因為《大學.正心章》裡認為,心有所好樂、恐懼則不得其正。
心偏差了,於是所見言論之是非亦為之偏差,亦是說不可先有一物在於心中,其實是合於孟子的「勿正,心勿忘、勿助長」的意思。
但若是朱子而言,則認為這是養氣,而不是知言,且養氣在知言之後。
可見范氏不採取朱子的《大學》系統來解《孟子》,甚至可能范氏的《大學》之解法亦不同於朱子。
所以朱子的學問體系如此,其對《孟子》的看法便如此:
孟子論浩然之氣一段,緊要全在知言上。
所以《大學》所多工夫,全在格物、致知。
在此吾人認為,朱子在此可謂對自己非常的不嚴格,因為從《朱子語類》之記載上看,我們常會看到,平時上課時,講到某一章節而弟子們以別的地方來比配時,一定為朱子所斥責。
因為朱子有著下學而上達的看法,下學於此句學問,就好好的就此而研究,而不要說到別的地方。
但看到這一段,似乎朱子自己本人,卻可以不光就《孟子》本身談,而比配到《大學》。
可能朱子自認已經格物窮理到豁然貫通了,所以他自己不用再為下學上達之學習法則所限。
不過事實上現實的人,沒有人敢自認已經豁然貫通了,且朱子到了晚年還是一再強調下學上達的重要性,故可見朱子並不是真的敢自稱已上達天理,而是心中先有一個理論系統,而順著這理氣論之系統以解釋其他經書,故吾人認為不見得完全相應。
他本人可以用《大學》來解《孟子》,而弟子也只能順此而學習,若以其他經書解《孟子》則必為朱子所斥責。
在此吾人認為沒有必要以《大學》的意思來解《孟子》,這是理論外部的建構方式,還不如以《孟子》解《孟子》。
更何況《大學》的解法也不一定要從朱子所增的<格致補傳>方式來看待格物義。
亦是說朱子以《大學》為四書之架構的判準本身就需要檢討。
4、朱子以其理氣論之重氣方式談浩然之氣
朱子很欣賞程子(大小程子都這樣說)的話:
「論性不論氣不備,論氣不論性不明」。
何以論性不論氣不備呢?
因為朱子、程子認為,孟子道性善,若人之本性都是性善,何以表現出來,有很多人不是性善呢?
在朱子學的理氣論的意思裡,乃因為理在氣中,沒有理不搭在氣上的,所以說理氣不離。
雖然性善之理人人有之,但氣有污染,所以常不能表現其性善。
何以論氣不論性不明呢?
氣是盲目的,要有性理來指導,故要格物窮理。
不過吾人本節重在前一句話,因為本節談養氣部分。
朱子之欣賞這句話,對於孟子談到氣的部分亦十分重視,在孟子知言養氣章裡,便是把浩然之氣部分,視為孟子談氣的言論。
朱子的理氣論,便是要內外交相養,然而理不能活動,故外養之氣亦顯得重要。
朱子的內養是如何養之呢?
朱子的內養是談理,所以重在知言,以心能虛靈明覺理為重;外養部分,便是以養氣為主。
朱子對於養氣的特別看法如下。
(1)朱子對於浩然之氣段之訓詁
朱子談浩然之氣一段,有兩個地方特別值得重視,因為其套在理氣論思想下的解釋方式,所以其解浩然之氣部分,朱子認為是孟子談氣的段落。
其一,對於孟子言的「無是,餒也」的看法:
李問:
無是,餒也。
是指義?
是指氣?
曰:
這是說氣。
曰:
下面如何便說集義所生?
曰:
上截說須養這氣,下再說所以生此氣,每一件事做得合義,便會生這氣,生得這氣,便自行這義。
……且如今人有氣魄,合做事,便做得去;若無氣魄,雖自見得合做事,卻做不去。
氣只是身中底氣,道義是眾人公共底。
天地浩然之氣,到人得之,便自有不全了,所以須著將道理養到浩然處。
學生發現了問題,想挑戰朱子權威,乃是關於「無是,餒也」的解釋之看法。
前文說,「其為氣也,配義與道」,所以「無是」的「是」字指的是代名詞,代替前面說的「義與道」。
但在朱子的注解裡,卻不這樣認為,其言:
「若無此氣,則其一時所為雖未必不出於道義,然其體有所不充,則亦不免於疑懼。
」清楚的看出,朱子認為的「無是」的「是」指的是氣。
吾人不見得贊同其看法,「無是餒也」的「無是」應是指無義與道,而不是無氣。
「無是餒也」,指的是無道義的話就氣餒了,是自反而不縮的意思。
也是前文以直養而無害的意思。
所以朱子的弟子認為,無是的是字,要比配於後文的是集義所由生,也是說「是」字是指道與義,而不是氣。
但朱子的意思是上截說養這氣,乃是說以直養而無害;下截說所以生這氣乃在合義便有氣,生得這氣,便自行這義。
但下截之所以解釋與其弟子不同,還是在於「無是」的「是」字是道義還是氣的不同看法。
朱子以其理氣論的見解,因為理不活動,要搭在氣上才能跟隨著活動,理只是但理,不是即存有即活動之理。
朱子的解法是否一定不對呢?
朱子的解法其實也合於孟子的一部分,因為公孫丑問:
「既曰志至焉,又曰持其志,無暴其氣者何也?
」既然心志立定了,氣就會跟著上來,為何又要在氣上做無暴的工夫呢?
所以說孟子也認為要養氣。
故浩然之氣段的「無是餒也」裡,可能如同朱子說的是此氣。
在此吾人先只是客觀論述,而不作判斷,於末後節重作反省。
朱子此段後又說,有氣魄,則當該做的,便會去做;若無氣魄,則當該做的便不敢去做。
吾人在此問,孔子所謂的「見義不為,無勇也」,是沒有氣還是沒有義呢?
朱子的解法,知而不為,無勇也,套在其理氣論下而言。
義者,形而上者也,所當然之理;勇者,氣也。
所謂知而不行,在朱子而言,或是不是真知,若如此則還要再格物窮理;或是勇氣不夠,在此要養氣。
而此句在朱子而言,當該指後者。
其二,吾人談「配義與道」的「配」字之朱子的訓詁。
朱子既然視此浩然之氣段為談論氣,則其「配」字自有其獨到的見解:
問:
浩然之氣,人人有之,但不養則不浩然?
曰:
是。
又問:
「配」字,從前只訓「合」,先生以「助」意釋之,有據否?
曰:
非謂配便是助,但養得那氣充,便不餒;氣充,方合得那道義,所以說有助之意。
朱子於《四書集注》裡,訓「配」字為「合而有助」的意思,故學生們對於「配」字訓為「助」有所疑惑。
首先此助字與揠苗助長的助字不同義,因為前者是勝義,後者是劣義,後者是衝過了頭。
此只是說合而有助的助字,不是揠苗助長的劣義之辭訓。
縱使不是劣義的助字,但此配字有助的意思,似乎是朱子本人的意思,故學生指出以前只訓為「合」字,或是在趙岐訓為動詞「配偶」的意思,朱子的訓「助」的意思似乎頂多是引申義。
所以朱子回答說,若單就配字而言,配字沒有助的意思,但在整段裡,而且是配合著朱子的理氣論之思想裡,理不活動,所以要氣的相助,才有助的意思。
除了趙岐外,其他的《孟子》訓詁,「配」字亦不見得有助的意思:
先生因舉延平之言曰:
「配是襯帖起來,若道箇襯帖,卻是兩物。
道義與氣,只是一滾發出來,思之。
」一滾發出來,說得道理好,襯帖字卻說得配字親切。
孟子分明說,配義與道,只是襯帖,只是一滾發出來,但道理得此浩然之氣襯貼起,方有力量,事可擔當。
若無是,則餒矣。
李延平先生的意思,不很清楚,但頂多只有襯貼的意思,「配」應該是配襯得起來的意思,如門當戶對才是配襯得起來的意思,並沒有助的意思;或是一滾而出,則浩然之氣,則不是在分解下的理氣論之解釋下(理不活動只能靠氣)而成,也沒有理藉著氣而活動的意思。
因為浩然之氣,乃是即理即氣,理本身就有力量,就能引發起氣,乃是「志至焉,氣次焉」的意思,而不需要把浩然之氣一段解為朱子義的主要是講氣的意思。
(2)朱子何以重氣
朱子對於知言養氣章的工夫次第是非常明顯的。
知言在先,表示先格物窮理;養氣在後,表示誠意之學。
乃先知後行系統,乃理氣論之系統。
故朱子談完了知言後,便把浩然之氣,視為是孟子談氣的部分。
主要在於,只是知言、知理是不夠的,因為知理後,還要去實踐,而實踐要有實踐的動力,理本身只是一個的形而上之理,與心學談的心即理──理本身又是意志之自發的動力所在不同。
亦是說朱子談的理本身只是一個認識的對象,本身不是動力,所以要活動,要搭在氣上才可能。
在此朱子有這樣的看法:
問:
合而有助之意。
曰:
氣自氣,道義自道義,若無此氣,則道義亦不可見。
世之理直而不能自明者,正為無其氣耳。
譬如利刀不可斬割,須有力者乃能用之,若自無力,利刀何為?
在浩然之氣段裡,朱子明顯的以其理氣論來說明。
朱子以其二元論來說明宇宙之生化中,有理就有氣,理與氣不離不雜,決為二物,但又不可分離。
所以說氣自氣,道義自道義。
道義乃是形而上
- 配套讲稿:
如PPT文件的首页显示word图标,表示该PPT已包含配套word讲稿。双击word图标可打开word文档。
- 特殊限制:
部分文档作品中含有的国旗、国徽等图片,仅作为作品整体效果示例展示,禁止商用。设计者仅对作品中独创性部分享有著作权。
- 关 键 词:
- 孟子 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