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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⑧例如,在《荷花淀》里,我们听到了冀中人民抗敌的呐喊;
在《嘱咐》里,我们听到了广大妇女送郎参战的心声;
在《山地回忆》里,我们听到了人民拥爱子弟兵的真情表诉;
在《光荣》里,我们听到了庆功祝捷的欢快鼓点……这些作品,或者象《荷花淀》,描写的是几个妇女寻找丈夫的遭遇;
或者象《嘱咐》,描写的是一个离家八年的战士在家度过的一晚;
或者象《山地回忆》,描写的是一次河边的磨擦与和解,以及居家度日等生活细事;
或者象《光荣》,描写的是对一个立功回来的战士的等待与欢迎……总之,①《文艺学习·
第一章》,《孙犁文集》第六卷。
②《<
农村速写>
后记》,《孙犁文集》第七卷。
⑧《编辑笔记》,《孙犁文集》第七卷。
正是从这些平常而又平常的生活事件中,传达出了那个时代的“主要的旋律”。
孙犁的大部分作品,都是反映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这一时期的生活内容的,我们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把它们比做不同的乐器,它们是可以共同演奏出关于那一时代的雄壮而优美的乐章的。
“苏州司业诗名老,乐府皆言妙入神。
看似寻常最奇崛,成如容易却艰辛”。
①不仅孙犁的短篇具有这样似平而奇的特点,就是他的长篇和中篇,也大都是通过一些日常的生活场景,来勾勒时代的风云变幻的。
如《风云初记》,是一部描写溥沱河两岸人民在党的领导下进行抗日战争的长篇,这当然是重大题材。
但是,如我们所知道的,作者并没有描写重大的战争场面或轰轰烈烈的群众斗争场面。
他主要是写人,写这场神圣的民族自卫战争在每个人和每个家庭中间引起的各式各样的反响,战争如何改变了冀中人民的生活节奏和精神面貌,以及他们迅速动员起来的情况。
在小说中,我们看到,人民动员的程度是相当广泛的:
青壮年背起了三八式,孩子们组织起儿童团,就是妇女们碾一口袋粮食,也尽先想着交公粮,支援军队,至于老人们,他们除了贡献出自己的子弟和可能有的力量外,还用自己的经验和智慧关心着、计算着这场战争的前途。
总之,小说通过大量普通生活场景的描写,把那一时代群众的情绪表现得异常饱满而热烈。
它虽然没有直接写战争,但写了从事战争的人民的伟大力量。
这不是炮火纷飞组成的威武雄壮的战斗场面,是心灵、力量组成的同样令人雀跃鼓舞的激动场面。
这样,通过作者这些“看似寻常”的描写,我们同样看到了一个大时代的变动。
再如《铁木前传》,虽然被认为是反映合作化初期农村斗争的代表作之一,但也没有描写两军对垒的重大冲突。
相反,它细腻地描写了铁、木两家友谊的建立及破裂的过程,由此显示了解放前后北方农村的矛盾和①王安石:
《题张司业诗》分化;
尤其它那样曲折、动人地描写了青年一代在对待生活、劳动和爱情上的不同态度,以及由此将要展现的错综复杂的人生旅程,更使小说反映的生活画面光彩斑斓、蕴借深厚。
所有这些,就使得这部中篇小说在描写同类题材的许多作品中,保持了自己独树一帜的鲜明风貌。
总之,题材上的“细”和精神上的“大”,组成了孙犁作品的一种似淡而浓、似素而绚的又清新又繁富的格调。
孙犁在一九六二年写的一首题为《自嘲》的诗中说:
“小技雕虫似笛鸣,惭愧大锣大鼓声,影响沉没噪音里,滴澈人生缝罅中。
”①既题“自嘲”,免不了有一时即兴或游戏之意;
但态度还是严肃认真的:
就是一支小小的叶笛,也要拼将全部力气,将真、善、美的人生大道理,化做歌声的清泉,滴澈人们的心中。
作者是难得对自己的作品发表正面评论意见的,借着这首“自嘲”,我们才这样近距离地看到了他在艺术上怀抱的理想。
二、创造美的意境
现在,让我们观察一下孙犁艺术风格的另一个方面,这就是他的作品中经常受到读者称赞的美的意境。
先让我们欣赏一下《荷花淀》中这段有名的描写:
这女人编着席。
不久在她的身子下面,就编成了一大片。
她象坐在一片洁白的雪地上,也象坐在一片洁白的云彩上。
……
下面还有好文章,但我们不必引下去了。
这里描写的不过就是编席,如果采用大事记的写法,只需用一句话说明这女人编席的进度就可以了,但在这里却出现了这样富有舞蹈美和色彩美的动人景象:
每天进行的繁重劳动变成了一首诗;
辛苦的劳动者和她的①《文字之路》,1979年10月11日《天津日报》劳动产品变成极富有诗意的美丽迷人的形象了。
通过这个画面,我们可以间接地感到作家对劳动和劳动者以及荷花淀水乡的热爱与赞美,没有这种真挚的感情,他笔下是不会出现这样令人陶醉的画面的。
《琴和箫》①中有一处描写也是令人难忘的。
酷爱音乐的年轻母亲在吹奏一支黑色竹箫的时候,“凝视着丈夫的脸(他也是一位音乐爱好者,正在演奏一把南胡),眼睛睁得很大,有神采随着音韵飘出来”,—这一句描写,已经把这位母亲在演奏过程中的内心激情勾勒无遗了,但更出色的一笔是描写到她的女儿的时候。
这时候,母亲正以肯定的口气,在友人面前为女儿的音乐察赋进行辩护,于是,对方折服了:
我也觉得这孩子将来能够继承父母的爱好,也能吹唱。
她虽然才八岁,当母亲吹箫的时候,她就很安静,眼里也有象她母亲那样的光辉放射出来了。
如果说前一笔写的还是一位乐手在演奏中流露的激情,那么,这一笔描写则更入木三分,它把一个尚未成熟的未来乐手的音乐激情发掘出来了!
而这一笔描写又加强了前一笔的描写,说明这孩子是生长在一个何等具有音乐气氛的家庭里,这种气氛自幼就在感染、塑造美的艺术灵魂了。
这样的描写,真可谓“以一目尽传精神”,这是作家创造出来的一种音乐美的意境,没有对别人的艺术充分理解和同样陶醉于音乐生活中的感觉,是很难创造出这种意境来的。
再如《纪念》,当那个家乡被战友解放、自己也在守卫着战友家乡的八路军战士,听到战友的妻、女在深夜絮语中将一家安危系于自己的部队时,这位正在站岗的战士被激动了,他“不禁心里①这是作者1942年写的一个短篇,解放后未曾收集,1980年在《新港》重新发表后第一次收入《秀露集》(百花文艺出版社1981年版)。
现见《孙犁文集》第一卷。
一震”,感到了自己责任的沉重。
于是,他很自然地向着正在和自己做伴的星星寻找感情的寄托,在群星之间织成了这样美妙的意境:
……我望一望那明亮的三星,很象一张木犁,它长年在天空游动,密密层层的星星,很象是它翻起的土花,播撤的种子。
画面是新奇的,而且是跳动的,它能够使读者的思想随之活跃起来,发生一连串丰富而邀远的联想。
作者感情的火花是这样富有生命的活力,它似乎能随时随地构造出令人向往不止的美的意境,包括那离开人间很远的天上。
是的,一个在深夜站岗的战士,只有天上的星星最能寄托他的遐思,使他把现在和将来、把守卫着的这块土地和遥远的家乡联系起来。
所以,无论孙犁作品中那些美的意境延伸得多么遥远,又总是没有离开地上的生活。
深厚的生活基础是他创造美的意境的源泉。
但是,为什么在很多同样具有深厚生活基础的作家中,并非人人都能象孙犁这样,在自己的作品中给读者留下关于“美”的如此强烈的印象呢?
我觉得这需要从作家的思想气质方面做出回答。
这种思想气质,很可能在他童年时代,在抚育过他的那个美丽而淳朴的故乡(一个在溥沱河岸边的古老、静谧的小村庄)的摇篮中,就已经播下了茁壮的种子。
“幼年的感受,故乡的印象,对于一个作家是非常重要的东西,正象母亲的语言对于婴儿的影响。
这种影响和作家一同成熟着,可以影响他毕生的作品。
它的营养,象母亲的乳汁一样,要长久地在作家的血液里周流,抹也抹不掉”。
①可以肯定,作家对他的故乡是十分眷恋热爱的。
几十年来,他不仅经常从故乡(包括他生活和战斗过的第二故乡)汲取素材和灵感,而且在长期的艺术实践中形成了表达故乡人情风物之美的“动型”。
①《鲁迅的小说》,《孙犁文集》第六卷。
这同样可以由他自己的话来加以验证:
“看到真善美的极致,我写了一些作品。
看到邪恶的极致,我不愿意写。
这些东西,我体验很深,可以说是镂心刻骨的。
可是我不愿意去写这些东西,我也不愿意回忆它。
”①可见,一个作家的艺术情操和艺术趣味,是受着他的思想气质制约的,是在艺术实践中形成的。
也可以说,从孙犁的气质和习性来看,他是喜欢和美做伴的作家,是倾向于或习惯于表达美好事物的,—虽然在现实生活中,丑恶的事物是避免不了的,揭露和鞭挞它们也是艺术的重要使命,但他却“不愿意去写”,甚至“也不愿意回忆它”。
当然,这是就作家的一般倾向来谈的,也是附有一定条件的(他特别不愿意回顾十年内乱期间发生的那些事情),并不是说在他的创作中没有揭露过丑恶的事物。
现在,让我们继续回到关于他作品中的意境这个问题上来吧。
我们知道,创作本身的意义,就是创造和发现。
那么,孙犁是怎样在自己的作品中不断创造和发现美的意境呢?
从孙犁一系列作品完成的情况来看,我们可以认为,感情在推动、酝酿和形成他的作品意境的过程中,起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自然,感情对于任何艺术创造来说,都是决不可少的重要因素,十九世纪法国雕塑家罗丹,甚至以“遗嘱”的庄严形式讲出“艺术就是感情”②,但这并不能冲淡感情因素在孙犁作品孕育过程中的特别突出的作用。
读者在他作品中普遍感受到的那种美的愉快和激动,就是作家的思想感情作用于生活并结晶为形象画面的结果,这从上面举的例子中可以看得出来。
在这个意义上,我们完全可以说,他的艺术就是感情化成的。
《庄子·
外物》讲了一个故事:
“丧弘死于蜀,藏其血,三年而化为碧。
”对于把全部心血倾注于自己的作品的作家来说,这个感情化为艺术的过程,也象①《文学和生活的路》,《孙犁文集》第六卷。
②《遗嘱》,《罗丹艺术论》,人民美术出版社1978年版。
“藏其血,三年而化为碧”的故事一样,是一种精诚的结晶,是从生活到艺术的再生和升华,它本身就显示着对艺术事业坚贞不渝的献身精神。
孙犁那些晶莹婉好、意境隽美的作品,反映着他在创作中呕心沥血、精益求精的特点。
这种对于艺术的严肃态度,要求作家通过生活画面的体系,将自己全部真实的感情坦率地、信任地交给读者,这样,他就最大限度地赢得读者的感情,也就是共鸣。
这些,就是孙犁获得成功的主要原因。
三、造成含蓄的条件
在世界民族之林里,中华民族的性格是比较含蓄和内向的。
也许和这不无关系:
在我国古代文论里,比较强调艺术的含蓄。
据《世说新语·
巧艺》记载:
“顾长康画人,或数年不点目睛。
人问其故。
顾日:
‘……传神写照,正在阿堵中。
’”这个故事,就强调了含蓄的特点和力量。
在艺术上,有时候不说出来是比说出来更有表现力的。
孙犁的作品,充分体现了我国传统艺术的这个特点。
他也讲了自己的一段切身感受。
有一年夜晚听广播,他一下被收音机里传来的一个女孩子如泣如诉、若隐若现的细微声音所吸引:
原来杨虎城将军那位宋秘书的女儿正在报告亲人遇害的经过。
作家被这低声哭诉感动得“热泪盈眶”,整整一晚上不能平静:
“当时,并非没有更强烈的大声喊叫,或者痛哭流涕的节目,而这位烈士的女儿的声音,只是若隐若现的时候,就那样强烈地震动了我的心。
含蓄,必须包括真实的感情在里面。
”①
说含蓄必须包括真实的感情,这是完全正确的,正如我们在上一节里讲到的,感情也构成了他的整个作品意境的基础。
但①《进修二题》,《孙犁文集》第六卷。
是,光有真实的感情还不能构成含蓄;
含蓄,还是一种艺术能力的表现。
这种能力,有点象骑马的技术,对此,作者用《颜氏家训》里的话做了清楚的阐明:
“‘凡为文章,犹乘骐骥,虽有逸气,当以衔勒制之。
’就是说写文章应该有节制,应该适可而止,应该有含蓄。
”①那位烈士女儿“若隐若现”的低声哭诉,在这隐、现断、续之间,就表现着她的节制,而节制,正是她的感情极其丰富和强烈的表现(否则,是用不着节制的),所以它才那样强烈地震动了作者。
同样,作者的许多作品,由于感情极其深厚而表现出来的这类“节制”,也强烈地感动了读者。
“你总是很积极的。
”这是《荷花淀》中水生媳妇听到丈夫报名参军以后说出来的七个字,这七个字,就表现着她的“节制”,因为在她的心里,是决不止于这七个字的。
正由于这样,读者就在这七个字之中,听出了许多弦外之音:
既象表扬,也有不满,甚至于还流露着一些女人才会有的怨刺,总之,是一种十分复杂的感情表现。
但是,她却并不冲动。
这样,这七个字就在造成她的性格上(从各方面看,她身上体现着从前我国农村妇女那种典型品质:
任劳任怨,纯朴善良,对于来自生活和丈夫的压力,也能表现出理解与宽容),表现出了很大的力量。
这就是含蓄。
由于它是在有真情而又能节制的情况下产生的,所以反而更能震动读者。
这是毫不奇怪的,因为“女人”的话在震动我们之前,她的手指已经先“震动了一下”,就是说,她自己的感情已经先震动了。
作者的很多作品都是这样,它们在感动读者之前,先感动了自己,因为“被情感支配的人最能使人们相信他们的情感是真实的,因为人们都具有同样的天然倾向,唯有最真实的生气或忧愁的人,才能激起人们的忿怒和忧郁。
”②可见,感情在艺术中的作①《进修二题》,《孙犁文集》第六卷。
②亚里斯多德:
《诗学·
第十七章》(罗会生译),人民文学出版社1962年版。
用,是一个古老的真理,亚里斯多德在这里虽然是就戏剧表演艺术发表的议论,其实也适合于文学创作。
我们把话题扯得稍稍远了一些。
总之,真实而深厚的感情是形成含蓄的一个重要条件,当作家有节制地、恰如其分地表现出这种感情的时候,就可能获得含蓄的效果。
含蓄,是感情力度的表现。
我们在孙犁的作品中,几乎到处可以感觉得到这种感情的力度,因而读他的作品,不会感到疲倦乏味,而总是得到一种陶冶、一种鼓舞或一种启示。
因为孙犁的作品真正做到了含蓄,他也同时收获到了“短”。
“短”,是孙犁作品、尤其是他的短篇小说创作的一个显著特色。
“五四”以来,只有鲁迅等极少数作家的短篇小说是真正地做到了“短”的。
“短”是含蓄的外在形式。
在我国文学遗产中,“短”常常和丰富联系在一起。
明代茶陵诗派的领袖李东阳说,“《大风歌》止三句,《易水歌》止二句,其感激悲壮,语短而意益长;
《弹铗歌》止一句,亦自有含悲饮恨之意。
后世穷技极力,愈多而愈不及。
予尝题柯敬仲墨竹日:
‘莫将画竹论难易,刚道繁难简更难。
君看萧萧抵数叶,满堂风雨不胜寒。
’”①孙犁的作品,就是“画竹”,不要看只有那么几笔挺劲的疏叶,却能引起“满堂风雨”的联想:
那里是飞泉泻玉的幽谷吗?
是花繁林翠的园林吗?
抑或是星汉璀璨的夜空呢?
……反正是一个能够勾起读者遐思翩翩的十分可爱的地方。
“删繁就简三秋树,领异标新二月花”,是作家灿若云霞的绮思和鬼斧神工的笔力,营造了这样令人心驰神往的艺术。
好的艺术都是含蓄的。
据说在西班牙首都马德里普拉度美术馆,有一幅毕加索一九三七年创作的名画《格罗尼卡》,这幅画画的是西班牙小镇格罗尼卡于同年四月二十六日惨遭纳粹德国轰炸的景象。
在那次轰炸中,十五分钟内死了好几千人。
但反映这一惨①《怀麓堂集·
杂记卷十》象的绘画,没有画出一枚炸弹,一滴鲜血,整个画面都是对于战争和暴行的控诉①。
由这幅画,我想到了《风云初记》第六十七章一段关于战斗的描写。
在那段描写里,作者其实并没有直接写战斗,他主要是写这场战斗在旁观者心中引起的焦急和担心,也就是说,他是通过旁观者眼睛和心灵的折光来反映这场战斗的。
但这样一来,这场战斗的气氛和结局反而在读者心中造成了更强烈的悬念。
在这群旁观者中,有烧窑的老百姓,也有八路军干部,他们是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才退到村外一座砖窑的后面窥看着村中进行的这场战斗的。
这是一场敌众我寡、力量悬殊的战斗,因而才使这些旁观者(还有读者)变得异常紧张和激动。
看吧,敌人已经攻进了村子;
原来冒着黑烟、有着哭喊声的村子一下子变得沉寂起来;
但“这种沉寂是可怕的”:
不仅“田野紧张起来”,太阳“收敛了光辉”,就连砖窑附近那一排排水坯,一垛垛柴禾,也“都象在那里激动着”。
但直到这时,我们在作品的画面上还没有看到任何激烈的拚搏;
等我们从一个老人的描述里间接地“看”到这场拚搏时,敌我双方只涉及到三个人,而且也临近这场战斗的尾声了。
试想,如果请画家按照这个题意画出一幅画来,那该是什么样子呢?
显然,在这场进行得十分激烈的、白热化的战斗中,我们看到的,将主要不是敌我双方的拚搏,不是枪弹的扫射和刺刀的闪光,而是焦急的窑工和我军干部,是沉寂得可怕的村庄和紧张得令人透不过气来的田野,是那失去了光辉的太阳……这样,我们除了能用心灵更深刻地感受到这场战斗的激烈和令人压抑的气氛外,还能看到那在战斗之外的、用自己的全部感情关注着这场战斗的广大人民的心。
我在这里无意将毕加索的画和孙犁的作品加以对比。
描写战①香港《大公报》1982年6月26日争或战斗,总的说,不是这位作家的所长。
但我们确实在这里看到了:
处于不同条件下、用不同的艺术语言进行创作的两个艺术家,在追求自己作品的表现力上,却不约而同地采取着同样的方法,这是很值得玩味的。
当然,孙犁说过:
“我回避我没有参加过的事情,例如实地作战。
”①恰巧,《格罗尼卡》的作者毕加索当时也正在巴黎流亡,没有经历过那次轰炸事件。
这也许是促令这些严肃的艺术家们不对事件做直接表现的主观原因。
但是,如上所说,这丝毫没有减弱他们作品的艺术魅力。
四、地方色彩—实现现实主义要求的结果
孙犁的作品具有浓郁的地方色彩,这种色彩渗透在人物性格、地理环境和风习民情等各个方面,是构成作品整个生活画面不可分割的内在因素。
也就是说,它是纵深的,不是平面的。
例如,在下面这段描写里,我们看到了北方的“社戏”:
·
……乡下人看戏,要拚着全部力气和一身大汗。
戏唱到热闹中间……台下就象突然遇到狂风的河水一样,乱挤乱动起来。
那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们,讲究看戏扒台板,就象城里的阔人,听戏要占前五排一样。
他们通常是把小褂一扒,三五个人一牵手,就从人群里劈进去。
挤到戏台前边,双手一扒台板,然后用千钧的力量一撅屁股,这一动作,往后说可以使整个台下的人群向后一推,摧折两手粗的杉篙,压倒照棚外的小贩;
往前说,可以使戏台摇摇欲坠,演员失色,锣鼓失声……②
和我们在鲁迅的《社戏》中看到的江南水乡充满优雅气氛的民间唱戏不同,这里是北方平原上的粗犷格调;
但在热闹和喧扰之中,一样洋溢着人们的热情和兴奋。
只有对自己经历过的故乡风情怀①《孙犁文集·
自序》②《风云初记》第五十八章着温暖的感情和记忆,才能用寥寥无多的笔墨勾画出如此热烈的场面。
再看看下面这段描写,这是抗日战争时冀中平原的一角:
太阳刚刚升出地面。
太阳一升出地面,平原就在同一个时刻,承受了它的光辉。
太阳光象流水一样,从麦田、道沟、村庄和树木的身上流过。
这一村的雄鸡接着那一村的雄鸡歌唱。
这一村的青年自卫队在大场院里跑步,那一村里也听到了清脆的口令。
这是一幅素描,可以题做“平原即景”。
从画面上,我们观察和感觉到:
太阳的光线是流动的,冀中的土地是平敞的(不平敞不可能“在同一时刻”承受阳光),雄鸡的歌唱是高亢的,抗日的生活是热烈的,—这就是处于“五一大‘扫荡’”前夕的冀中平原,它正以蕴蓄着的全部光明和美丽,对抗着即将到来的敌人强加在这块土地上的罪恶战争。
在故乡的色彩里,原来包含着这么多沸腾的感情和力量。
这当然不是土地有知,草木有情,而是自古以来劳作、生息在这块土地上的人民,用自己的汗水和劳动灌育了它,打扮了它,用自己创造出来的富有热力和特点的生活点缀了它。
敏感的作家是从人民的情绪和大自然的交融中捕捉了它的色彩的。
下面一段是写农村一对小儿女的爱情的:
春儿回到屋里,在针线筐箩里翻了一阵,纫着针走出来,一条长长的白线,贴在她突起的胸脯上,曲卷着一直垂到脚下……
顺便说一句,这里结合动作写人物的身姿、风采颇见精神,比单纯描写人物的外形活脱多了。
春儿替芒种“密针”缝好了小褂子,“用牙轻轻咬了咬,又在手心里平了平”,“扔”给了芒种。
但作者似乎决心要把冀中平原上这对贫苦儿女的情意表现得更缠绵、更饱满,他并不肯就此罢手;
芒种为春儿家担了一气水,刚缝好的①《小胜儿》,《孙犁文集》第一卷。
褂子,又有一处“象小孩子张开了嘴”。
于是,作者又写下去:
“来!
再对上几针,”她招呼着芒种,“就穿着缝吧,给你叼上一根草棍儿!
”
“叼这个千什么?
”芒种说。
“叼上,叼上!
要不就会扎着你,要不咱两个就结下冤仇了!
”春儿笑着,把一根答帚苗放在芒种的嘴里。
凑在身上缝衣服要叼上根草棍儿,这是冀中乡间的古老风俗;
至于这种风俗是怎么来的,我们无法考其究竟。
我们能够想象的是,叼上这根草棍儿,一定能够加重这对当事人的心理气氛。
接下去,果然演出了这样急迫、热烈的场面:
两个人对面站着,春儿要矮半个头,她提起脚跟,按了芒种的肩膀一下,把针线轻轻穿过去。
芒种低着头,紧紧合着嘴。
他闻到春儿从小褂领子里发出来的热汗味,他觉得浑身发热,出气也粗起来。
春儿抬头望了他一眼,一股红色的浪头,从她的脖颈涌上来,象新涨的河水,一下子就掩盖了她的脸面。
她慌忙打个结子,扯断了线,背过身去说:
“先凑合着穿两天吧,等我们的布织下来,给你裁件新的!
这是很有生气的一段妙文。
在一般小说里,还很少嗅得到这样活拨而强烈的气息。
是冀中那质朴的土地和质朴的环境,孕育了这些淳朴笃厚的男女,以及那带着传统乡风的纯洁爱情;
透过它,读者除了可以熟悉这块土地上人们的生活特点和精神面貌外,甚至还会对那里的风俗、乡情、伦理等等产生多方面的印象和联想。
孙犁是很善于描写风俗的一个作家。
在他那里,关于风俗的猫写常常具有多方面的意义。
如《风云初记》第七十三章关于“灯笼红”的描写,就很富有诗意:
一个用萝卜雕成的精巧花篮儿,春节前后挂在房梁上,“里面种上麦子,等麦苗长高,萝卜缨儿①以上均见《风云初记》第三章也就开花了。
过年的时候,还可以在里面插上一支蜡烛……”这个用象征着五谷丰登的麦苗、菜蔬和表示喜庆的蜡烛构成的小小“灯笼红”,寄托着平原人民多么朴素、美好的愿望啊,但这些,都被入侵的敌人破坏了!
这样,这个“灯笼红”的故事在帮助读者了解冀中乡俗的同时,还是对人民的赞美和对敌人的揭露!
再如《篙儿梁》中关于山民生活的介绍,《采蒲台》中对于水乡面貌的勾勒,也都透露着各自不同的风俗特点。
这些特点或者显示着那里的民风古朴,或者显示着那里的拥挤喧闹,总之,又都带着敌人入侵造成的纷扰与创痕,使作品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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