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女学生从央美辞职的书法老师.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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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女学生从央美辞职的书法老师
追女学生从央美辞职的书法老师
记吾书法先生轶事二三则
在学书法这件事上,我受到的打击应该是最大的。
因为十几年来我都没有认清一个事实,就是我没这个天赋。
宋朝有个姓柳的书生,立志成一代书法大家,闭门习书二十年,写坏几千个笔头,还学东晋草圣张芝,把自家水潭子洗黑了,他老母洗衣吃饭打水都没处打,追着他骂,他反倒很自得,自取别号“墨潭潭主”,到头来别说名留书史,连个全名也没落下。
说到底,人和人之间的天赋是有差别的,能力是分高低的。
正所谓什么年糕配什么块,什么锅子配什么盖,很多人弄不清楚这一点,就痛苦一辈子。
比如我每次听我老师点评我写的字,就恨不得一拳捶死自己。
第一次被领去见我师父是一个下午。
一进四合院,就见一老头如同一株植物坐在阳光里,白发颓然,双眼紧闭,两掌如莲花花瓣向上托着一只滚肥的猫。
人没醒,猫醒了,打量了我一眼,轻轻跳了下来,落地把身子弯成一张弓,施施然走了。
师母拎着锅铲从侧房里探出只脸来,“醒醒!
来人了!
”老人一惊,身子本能地耸动一下,看到我朋友,眼神非常茫然。
我朋友事后跟我解释,老人家年纪大了,记性越来越差,我心里想,要是我睡着了被人吓醒了,我也装不认识。
那天老先生让我拿纸写了几笔,瞥了一眼,说,“哟,你这走的是柳体的路子?
”我点头如捣蒜,心想没白练柳体十几年,好歹别人能分辨了。
哪想到他摇摇头,绷着个脸,没说话。
过了会儿,他尽跟我朋友有一搭没一搭说话,约哪天去广安门吃大钢炮炙子烤肉,正眼也不瞅我一下。
我在旁边站着,嗒然如丧。
后来估计他看我可怜,又问我:
“你为什么喜欢书法啊?
”
我很怕别人问我这个,喜欢一个东西原因太复杂了,就跟爱一个人一样,要问我为什么爱他,我恐怕也说不出个一二三点来。
遇到分外喜欢的东西,总是拿不住用怎样的姿态去爱才合适,书法也一样。
我不就因为找不准姿势才来学么。
我就跟他编。
“中国传统文化现在没人关心了,自己喜欢这个,不想丢了。
”
他搂头一句,“你不是想要考美院、开书画展什么的吧?
这我教不了你。
我丑话说在前头。
我就是个写字的,你要是想怡情养性,练字修身,这可以,我这里大把来消遣的,你要是想考学校、办画展,我没这能耐,况且你底子不行,书法这个东西是童子功。
”
我觉得他在唬人。
结果我还没走,一个鲜衣怒马的贵妇带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也来学书法。
先生问为什么让女孩学书法,贵妇说,女儿高中毕业了,马上要去美国念大学,老外都喜欢中国文化,古琴二胡书法什么的,想让她过来受点熏陶增加吸引力,在美国找个好人家。
老头照样让女孩写字,女孩从LV里抄起一只小楷就开始写,第二个字没写完,老先生喊停。
说,不用写了,下周六来吧。
别带小楷笔,去买两只中白云过来。
学费一并带来。
我出了门,半晌没说话。
过会儿我朋友说:
“其实那个姑娘刚拿出小楷,吴老就面露不屑了。
没有一开始学写字就练小楷的,这等于没穿鞋就想跑。
一看就是外行。
”
我说:
“那他还真是什么人都收。
”
我朋友说:
“嗨,他不也收你了么,人生多艰,度日须柴米油盐嘛。
不过,他是有真功夫的人。
否则我也不介绍你来。
”
我师父姓吴,今年高寿六十有二,本籍浙江湖州,出生书法世家,祖上有名的书家可上溯到明代。
先生自幼学书,不过没赶上好时候,考上大学之后父母被打倒,他受到牵连,下放到云南十年,差点就在西双版纳安了家。
七十年代末重新参加高考,考上央美国画系,画子很早就在英法展出,一时风头无两。
八九十年代在中央美院书法系任教,奔着他来的学生犹如地里的韭菜,砍掉一茬又长一茬,胜景无可比拟,哪想到突然辞职结婚,在家开了个书法私塾,代课授业,和以前的同僚同好都不来往了。
我朋友这么说,我心里愈发疑惑,如此看来应该是个有傲骨的人,怎么现在就来者不拒了?
但是我朋友念之笃笃,我只好不说什么。
反正学费也已经交了。
后来我去上几次课,发现有一半以上的人写小楷,也真有一个写的好的,第一眼看我心里就“咯噔”一下。
此人四十出头,毛发稀疏,身材壮硕,写字的时候左手虚掩着右手,用的是二王的五指执笔法,写的字扁扁的,有晋人风韵。
我这人比较势利,看人字写得好,就经常过去跟人家坐一个台子,想要偷师。
因为老先生基本上属于放养型,上课前大家先围拢过去看他怎么临帖,临完之后他大笔一撂,也不洗,坐在外面晒太阳玩猫去了。
你们自己写去吧。
写完了他过来评点。
像我这种天分不高的,参不透他的字,更是参不透他的意思,无奈之下只能偷师。
吴老先生给人点评时,说话寥寥,但每句话每个字都颇具杀伤力。
每天到了下午五点多钟,他就拍拍衣服,从屋子外头踏进来,从最后一排开始点评。
他皮肤白嫩,胖圆,细眼睛,常穿深色丝绸长衫,软底鞋,走路几无声响。
所以走到身边往往吓人一跳。
他先看一个美院男生的小楷,捋捋胡子,说:
“字要藏锋,不是要你锋芒毕露。
劲大跌快把纸戳破了。
”男生面色赭红,不说话。
老先生走到贵妇女儿旁边,纸扭过来九十度,张张嘴:
“一个字一个字临,不要通临,你…我真无话可说。
”转头即走。
走到一个戴眼镜的中年女人旁边,这位和我一样,是用兼毫中白云临帖,临颜真卿的《多宝塔碑》。
老先生立着看了一会儿,旁边的人屏息凝神,他抬起头说:
“撇和捺回去拆开来练。
别慌写字。
能临碑直接买碑帖临,不要买这种把字按偏旁部首分开的。
没用。
”中年女人连连点头。
走到我这里了。
他刚瞥一眼就开始叹气,说:
“不是教你别临柳体了么?
听不懂人话么?
”我不服,说,“我从小就学的柳体,现在改恐怕有点难。
”
他打断我:
“你要是从小学柳体还写成现在这样,那我劝你不要写了。
柳体极其讲究法度和结构,写起来稍微失之毫厘,就谬之千里,腕力要够才有那个柳体瘦硬的劲。
你看你写的这个歪扭斜垮、蛇摇蛋晃的,看的我头都晕!
”我气煞!
随即走到四十岁男子旁边,看了会儿,面露满意之色,用手点了两个字,说:
“还能写的更好。
笔以后不要全发开,发一半,更好写。
笔软则乱象生。
”
绕一圈儿评点完了,开始往外面赶人。
说时间不早了,大家都散了吧。
我们就知道他肯定是肚子饿了。
吴老先生没有什么其他嗜好,就是好吃。
来这儿学几次都看得出来。
且不说他每天下午上课时每每面有浮油,须中含渣,写字的时候嘴里细细咀嚼着什么,他家保姆每天四五点钟出去买菜,他老妻必定在屋里交代:
猪肉二两!
不要多买了!
吴老先生此时坐在屋外头,也不知道他脸上是什么表情。
有一日他下午给我们分析碑帖,师母拎着一个稻香村的铝盒子怒气冲冲走进来,劈头就问:
“老杨送的稻香村全让侬切(吃)了?
!
”吴先生面露不悦,手一挥,意思是让她出去。
一屋子学生都呆看着,师母算是给他面子,按捺着一腔怒气走了。
北京的四合院完全不隔音,没过几秒钟,就听见她跟她家保姆骂:
“涩赛滴(十三点,湖州土话)!
切煞来格切!
血糖那么高!
怎么不钻到糖罐子里嘎!
你拿给他切的哇?
”保姆小声说:
“真不是我拿给他的……我藏到书房最上头柜子里的呀….”师母高声骂:
“藏什么!
下次拿出去整桶倒掉!
”
吴老先生神色自若,也不知道是不是耳背。
我们都在底下窃笑。
有一次来了个男的,大夏天,穿着开襟马褂,胳膊弯里夹着一幅字画,下面一条不知什么料子做的裤子,特别挺括,走起路来弋弋生风,裤子跟活了似的。
他应该是个熟人,说是要让吴先生鉴定一下画子是不是张大千真迹。
吴先生连连摆手,说:
“你别找我看,我看不懂,我眼睛老花了。
”那男的急了:
“阿拉专程从上海跑过来的,侬不给我面子,也要给我娘母一点面子的嘛!
以前吴老爷专门收藏张大千的画,侬眼力好歹比人家拍卖公司的毒哇!
”
吴老先生站起来往外面走:
“我老豆子是我老豆子的事,那些画子早八百年一把火烧光了,现在人也没了,我就是个写字的,现在跟个盲子差不多,你早二十年拿来我也看不出来。
”
男的胡缠了一会儿,连画子都没让他展开,无奈,颓然走了。
门哐当一声。
老先生摊在凳子上骂:
“八葛精!
”我扭头过去偷偷问一个浙江人,什么意思,他勾着头一字一顿告诉我:
“败家子!
”
从夏天过渡到冬天,吴先生的脾气是一日不抵一日,不过仔细回想起来,到他这儿学书法的也确实是良莠不齐,稍微有点功底的十中也无一,被骂是应该。
我的字被他形容成“梨形身材,胸小腰圆”,然后对着空气说,“字如其人”,那个要留学的小姑娘来了两次就不来了。
略略写得好一点的学生又被他说成是“要走宋徽宗的路子,没有宋徽宗的底子,如丧家之犬而不自知”云云,到去年十月份走了一大批,到了十一月份,每周还固定写字的就剩三四个人了。
冬天的北京本来就特别冷,一日,碰巧供暖的暖气管道坏了,两个工人在外头修,屋里冷得能杀人,此起彼伏的擤鼻涕声,咳嗽声,跺脚声,手麻的笔杆子都拿不住。
吴老先生兜着袖筒缩在凳子上,大家都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实在受不了了,对着右侧的屋子大喊:
“炉子哪!
你要冻死我嘛!
”外头传来个声音:
“瞎三话四!
炉子就在你桌子脚边上,要生自己生!
”吴先生腾一下从椅子上蹦起来,脚底生风地跑到外屋,浙江人忿忿然:
“都什么年代了!
还生炉子,现在还有煤球卖么?
暖气还偏坏了!
回家算了!
”
大家都有点想回家,但我有点想看炉子,一看,吴老先生推过来的不是炉子,是电暖汀,我们小时候家里用的东西。
浙江人说,“这个呀,原来是电炉子,不是煤炉子。
”五个人就蹲在那里取暖,老头说:
“不写了!
墨都冻成硬格格了!
我来找点东西吃!
”说话间,从厨房里偷出来烤得半熟的红薯和馒头片,放在暖汀的格子上头,鬼鬼祟祟说:
“我们在这里小声吃,不要让老太婆看到了!
”
馒头片烤的皮渐渐缩了起来,红薯的香气熏熏然,老先生咬一口馒头片,满意地笑:
“蛮脆!
好吃!
”说:
“你们晓得有个叫苏曼殊的?
我老婆每天说他是吃糖吃死的,来吓唬我,我又不是被吓大的!
”说:
“人无癖不可与之交,我就是爱吃!
有错么?
”又愀然道:
“吃能转移注意力啊!
还有几十年要挨,人要想开点!
”
我们也不知道他如何想不开,也不敢问。
就闷头吃。
浙江人是个画家,就说到上次那人拿张大千的画来鉴定的事。
老先生说:
“他晓不晓得张大千就是做假画出身的?
四川人,精的哟,爱钱!
你拿来给我看,万一是真的,被你拿出去卖掉了花天酒地,陷我于不义;若不是真的,回头肯定要骂我臭嘴,我也落不得一个好人当。
鉴定画子的事不要来找我。
你就算拿给张大千孙子看,也不一定百分之百看得出来!
”
然后忿忿然,说:
“张大千算个屁,八大才是真的好,几百年也就出了个八大!
不要以为国画里的写意好画,你也画得好,好的写意跟烂大街的写意也就差那几笔,没那天赋,急的投井也使不得!
祖师爷不赏饭吃!
”
说到尽兴,从柜子里拿了一张墨荷图,神秘地笑笑,说:
“你们过来看。
”
四颗脑袋凑上去,他说:
“这只荷,他用了两笔,极简之至,多一笔少一笔都是败笔。
为什么说它好,他画的荷有一股子颓丧气。
这是冬天的荷,曾经金戈铁马,如今只残枝败叶。
那股子寒气一下子就出来了,就这几笔。
别问我这画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
”
从那之后,就经常跟我们聊天,说他小时候在湖州,整个城里的小孩三四岁都开始练书法,到了过春节的时候,从城南走到城北,踩着咔嚓咔嚓响的鞭炮红纸屑,看每家对联,像是欣赏一场高级别的书法展。
说临摹一定要照着原帖临,一定要选古帖,不要选什么田英章、庞中华写的贴。
因为原帖不论是真迹还是碑刻,都有十分之气韵,非集字字帖可比拟。
后来就有一次,我问他,如何才能写好书法。
他想了一会儿,认真回答我:
“不要断。
”
跟他交流的多了,越发觉得老先生是典型南方人,内秀,孤傲,务实,对于某些事物具有天生的戒备心。
他喜欢指点后辈,但也只是点到即止,要是你不识好歹,妄图去跟他讨论一点更深入的问题,他就笑笑,闭口不言了。
毕竟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深知言语杀伤力之惨烈,在铁闸徐徐合拢的时候,选择留下来,他的内心有痛楚和不甘愿,但是他会像植物、动物一样适应环境。
这种人在某种程度上有生态风向标的作用。
冬天过去之后,一开春,我上班特别忙,书法课也就渐渐不去上了。
又一次去隆福寺见朋友,碰巧在吴老先生家附近,我就提了个蛋糕过去顺便看看他。
到了他家的四合院,看到门虚掩着,保姆在扫地,四合院里的海棠花开了,猫卧在海棠花下。
保姆刘姐认识我,喊我进去坐,说吴先生和吴太太回老家湖州去了。
我心里一惊,说,不回来了么?
她说,当然回来,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我提提手里的蛋糕,说,我还专门买了他喜欢吃的乳酪蛋糕呢。
刘姐就笑,说,他俩回湖州去,导火索就是因为吃!
以后真可别买吃的了!
原来是二月份左右的时候,刚刚过完年,师母说这两星期吃点素淡的,改改口,冲冲荤腥,老爷子满口答应,结果那两周天天稀饭咸菜,师母也乐得不烧饭。
有一天他实在馋的受不了,骗师母说是去琉璃厂某兄那里看画展,师母说好,但留了个心眼,就给他一百块钱,说来回打车够了。
身上就揣着一百块钱,吃不了好的,只能偷摸跑到沙县小吃,点的五花肉炒大白菜、卤水拼盘、肥肠面、冬笋烧肉,两碗米饭,吃完了不够,又加了一份肉末炒空心菜,酒饱饭足,罪恶感呼之欲出,于是过家门而不入,跑到隆福寺旁边的小公园散步到快九点才回家。
还没进家门,就听老婆在屋里睡得鼾声震天,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心想你倒快活!
苦煞我了!
飞奔到房里,两人打家劫舍地吵起来。
老爷子本来就吃得撑,胃里积了食,又气着了,躺在床上直哼哼,被送到医院去吊了三天水。
师母稍觉理亏,说等他病好了,想吃啥就吃啥,他就说要回湖州吃玫瑰酥糖和诸老大粽子。
师母本来以为他头昏说瞎话,就连连答应。
后来病好了,当真要回湖州。
一则见见九十岁的老母亲,二则会会师友当春作画写诗,三则吃吃家乡的吃食。
师母知道前两点都是借口,但是想想答应了,否则气病了不划算。
我对刘姐说,师母对师父真好啊。
刘姐说,他们俩也是颇经历些坎坷的。
三十年前,吴先生在美院教书的时候,真功夫其实不在书法,而在绘画和篆刻,当时有名的书法家的章子都是找他刻,分到书法系,本来心中就有不忿。
当时吴先生班上有个女学生,也是湖州同乡,烟粉灵怪的,章子刻的很好,两人一来二去,互相对对方都有好感。
后来女学生过生日,吴先生用一块珍藏的田黄刻了四个字送给她,正好含了两个人的名字。
这事儿本来是美事一桩,男未娶女未嫁的。
坏就坏在女学生没毕业,女学生的母亲拿着章子找到美院院长,举报吴先生“勾搭女学生,作风下流”。
吴先生是真冤枉,俩人清清白白的。
当时的美院院长碰巧和吴先生是同系同级,看彼此都有些相轻,但也并不想真的搞他,只是言语上就有些拿腔作调,结果吴先生二话不说,撇下一封辞职书,遁了。
我很惊讶,说,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吴师父因为这个才辞职的?
那女学生后来怎么样了?
师父又是怎么遇见师母的?
刘姐一笑,女学生就是你师母啊。
我们俩坐在花坛下面把蛋糕吃光了。
海棠花红殷殷落了一地,真是灼灼其华。
有些植物是非常任性的,要开就开了,一开就开得恣意,也不管屈在这个院子里,没什么人看到。
他的花开给他自己看。
这个姿态,实在是非常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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