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类文玩偶之家节选易卜生.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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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类文玩偶之家节选易卜生
玩偶之家(节选)
易卜生
还是那间屋子。
桌子摆在当中,四面围着椅子。
桌上点着灯。
通门厅的门敞着。
楼上有跳舞音乐的声音。
林丹太太坐在桌子旁边,用手翻弄一本书。
她想看书,可是没心绪。
她时时朝着通门厅的门望一眼,仔细听听有没有动静。
林丹太太(整理屋子,把自己的衣帽归置在一块儿)多大的变化!
多大的变化!
现在我的工作有了目标,我的生活有了意义!
我要为一个家庭谋幸福!
万一做不成,决不是我的错。
我盼望他们快回来。
(细听)喔,他们回来了!
让我先穿上衣服。
她拿起帽子和大衣。
外面传来海尔茂和娜拉的说话声音。
门上锁一转,娜拉几乎硬被海尔茂拉起来。
娜拉穿着意大利服装,外面裹着一块黑的大披肩。
海尔茂穿着大礼服,外面罩着一件附带假面具的黑舞衣,敞着没扣好。
娜拉(在门洞里跟海尔茂挣扎)不,不,不,我不进去!
我还要上楼去跳舞。
我不愿意这么早回家。
海尔茂亲爱的娜拉,可是——
娜拉亲爱的托伐,我求你,咱们再跳一点钟。
海尔茂一分钟都不行。
好娜拉,你知道这是咱们事先说好的。
快进来,在这儿你要着凉了。
(娜拉尽管挣扎,还是被他轻轻一把拉进来。
)
林丹太太你们好!
娜拉克立斯替纳
海尔茂什么!
林丹太太!
这么晚你还上这儿来?
林丹太太是,请你别见怪。
我一心想看看娜拉怎么打扮。
娜拉你一直在这儿等我们?
林丹太太是,我来迟了一步,你们已经上楼了,我不看见你,舍不得回去。
海尔茂(把娜拉的披肩揭下来)你仔细赏鉴吧!
她实在值得看。
林丹太太,你说她漂亮不漂亮?
林丹太太真漂亮。
海尔茂她真美极了。
谁都这么说。
可这小宝贝脾气真倔强。
我不知该把她怎么办。
你想,我差不多是硬把她拉回来的。
娜拉喔,托伐,今天你不让我在楼上多待一会儿——哪怕是多待半点钟——将来你一定会后悔。
海尔茂你听她说什么,林丹太太!
她跳完了特兰特拉土风舞,大家热烈鼓掌。
难怪大家都鼓掌,她实在跳得好,不过就是表情有点儿过火,严格说起来,超过了艺术标准。
不过那是小事情,主要的是,她跳得很成功,大家全都称赞她。
难道说,大家鼓完掌我还能让她待下去,减少艺术的效果?
那可使不得。
所以我就一把挽着我的意大利姑娘——我的任性的意大利姑娘——一阵风儿似的转了个圈儿,四面道过谢,像小说里描写的,一转眼漂亮的妖精就不见了!
林丹太太,下场时候应该讲效果,可惜娜拉不懂这道理。
嘿,这屋子真热。
(把舞衣脱下来扔在椅子上,打开自己书房的门)什么!
里头这么黑?
哦,是了。
林丹太太,失陪了。
(进去点蜡烛)
娜拉(提心吊胆地急忙低声问)事情怎么样?
林丹太太(低声回答)我跟他谈过了。
娜拉他——
林丹太太娜拉,你应该把这件事全部告诉你丈夫。
娜拉(平板的声调)我早就知道。
林丹太太你不用怕柯洛克斯泰。
可是你一定得对你丈夫说实话。
娜拉我不说实话怎么样?
林丹太太那么,那封信会说实话。
娜拉谢谢你,克立斯替纳。
现在我知道怎么办了。
嘘!
海尔茂(从书房出来)怎么样,林丹太太,你把她仔细赏鉴过没有?
林丹太太赏鉴过了。
现在我要走了。
明天见。
······
海尔茂(送她到门口)明天见,明天见,一路平安。
我本来该送你回去,可是好在路很近。
再见,再见。
(林丹太太走出去,海尔茂关上大门回到屋子里)好了,好容易才把她打发走。
这个女人真啰唆!
娜拉你累了吧,托伐?
海尔茂一点儿都不累。
娜拉也不想睡觉?
海尔茂一点儿都不想。
精神觉得特别好。
你呢?
你好像又累又想睡。
娜拉是,我很累。
我就要去睡觉。
海尔茂你看!
我不让你再跳舞不算错吧?
娜拉喔,你做的事都不错。
······
海尔茂……(对她看了会儿,把身子凑过去)回到自己家里,静悄悄的只有咱们两个人,滋味多么好!
喔,迷人的小东西!
娜拉别那么瞧我。
海尔茂难道我不该瞧我的好宝贝——我一个人儿的亲宝贝?
娜拉(走到桌子那边去)今天晚上你别跟我说这些话。
海尔茂(跟过来)你血管里还在跳特兰特拉——所以你今天晚上格外惹人爱。
你听,楼上的客要走了。
(声音放低些)娜拉,再过一会儿整个这所房子里就静悄悄的没有声音了。
娜拉我想是吧。
海尔茂是啊,我的娜拉。
咱们出去做客的时候我不大跟你说话,我故意避开你,偶然偷看你一眼,你知道为什么?
因为我心里好像觉得咱们偷偷地在恋爱,偷偷地订了婚,谁也不知道咱们的关系。
娜拉是,是,是,我知道你的心都在我身上。
海尔茂到了要回家的时候,我把披肩搭上你的滑溜溜的肩膀,围着你的娇嫩的脖子,我心里好像觉得你是我的新娘子,咱们刚结婚,我头一次把你带回家——头一次跟你待在一块儿,头一次陪着你这娇滴滴的小宝贝!
今天晚上我什么都没想,只是想你一个人。
刚才跳舞的时候我看见你那轻巧活泼的身段,我的心跳得按捺不住了,所以那么早我就把你拉下楼。
娜拉走开,托伐!
撒手,我不爱听这些话。
海尔茂什么?
你存心逗我吗,娜拉?
你不爱听!
难道我不是你丈夫?
娜拉……(海尔茂从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来,走进门厅)托伐,你出去干什么?
海尔茂我把信箱倒一倒,里头东西都满了,明天早上报纸装不下了。
娜拉今晚你工作不工作?
海尔茂你不是知道今晚不工作吗?
唔,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弄过锁。
娜拉弄过锁。
海尔茂一定是。
这是怎么回事?
我想佣人不会——?
这儿有只撅折的头发夹子。
娜拉,这是你常用的。
娜拉(急忙接嘴)一定是孩子们——
海尔茂你得管教他们别这么胡闹。
好!
好容易开开了。
(把信箱里的信件拿出来,朝着厨房喊道)爱伦,爱伦,把门厅的灯吹灭了。
(拿着信件回到屋里,关上门)你瞧,撗了这么一大堆。
(把整叠信件翻过来)哦,这是什么?
娜拉(在窗口)那封信!
喔,托伐,别看!
海尔茂不,不,今晚我不看信。
今晚我要陪着你,我的好宝贝。
娜拉(搂着他脖子)托伐!
明天见!
明天见!
海尔茂(亲她的前额)明天见,我的小鸟儿。
好好睡觉,娜拉!
我去看信了。
〔他拿了那些信走进自己的书房,随手关上门。
〕
娜拉(瞪着眼瞎摸,抓起海尔茂的舞衣披在自己身上,急急忙忙,断断续续,哑着嗓子,低声自言自语)从今以后再也见不着他了!
永远见不着了,永远见不着了。
(把披肩蒙在头上)也见不着孩子们了!
永远见不着了!
喔,漆黑冰凉的水!
没底的海!
快点完事多好啊!
现在他已经拿着信了,正在看!
喔,还没看。
再见,托伐!
再见,孩子们!
〔她正朝着门厅跑出去,海尔茂猛然推开门,手里拿着一封拆开的信,站在门口。
〕
海尔茂娜拉!
娜拉(叫起来)啊!
海尔茂这是谁的信?
你知道信里说的什么事?
娜拉我知道。
快让我走!
让我出去!
海尔茂(拉住她)你上哪儿去?
娜拉(竭力想脱身)别拉着我,托伐。
海尔茂(惊慌倒退)真有这件事?
他信里的话难道是真的?
不会,不会,不会是真的。
娜拉全是真的。
我只知道爱你,别的什么都不管。
海尔茂哼,别这么花言巧语的!
娜拉(走近他一步)托伐!
海尔茂你这坏东西——干的好事情!
娜拉让我走——你别拦着我!
我做的坏事不用你担当!
海尔茂不用装腔作势给我看。
(把出去的门锁上)我要你老老实实把事情招出来,不许走。
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干的什么事?
快说!
你知道吗?
娜拉(眼睛盯着他,态度越来越冷静)嗯,现在我才完全明白了。
海尔茂(走来走去)嘿!
好像做了一场恶梦醒过来!
这八年工夫——我最得意、最喜欢的女人——没想到是个伪君子,是个撒谎的女人——比这还坏——是个犯罪的人。
真是可恶极了!
哼!
哼!
(娜拉不做声,只用眼睛盯着他)其实我早就该知道。
我早该料到这一步。
你父亲的坏德性——(娜拉正要说话)少说话!
你父亲的坏德性你全都沾上了——不信宗教,不讲道德,没有责任心。
当初我给他遮盖,如今遭了这么个报应!
我帮你父亲都是为了你,没想到现在你这么报答我!
娜拉我死了你就没事了。
海尔茂哼,少说骗人的话。
你父亲从前也老有那么一大套。
照你说,就是你死了,我有什么好处?
一点儿好处都没有。
他还是可以把事情宣布出去,人家甚至还会疑惑我是跟你串通一气的,疑惑是我出主意撺掇你干的。
这些事情我都得谢谢你——结婚以来我疼了你这些年,想不到你这么报答我。
现在你明白你给我惹的是什么祸吗?
娜拉(冷静安详)我明白。
海尔茂这件事真是想不到,我简直摸不着头脑。
可是咱们好歹得商量个办法。
把披肩摘下来。
摘下来,听见没有!
我先得想个办法稳住他,这件事无论如何不能让人家知道。
咱们俩,表面上照样过日子——不要改样子,你明白不明白我的话?
当然你还得在这儿住下去。
可是孩子不能再交在你手里。
我不敢再把他们交给你——唉,我对你说这么一句话心里真难受,因为你是我一向最心爱并且现在还——可是现在情形已经改变了。
从今以后再说不上什么幸福不幸福,只有想法子怎么挽救、怎么遮盖、怎么维持这个残破的局面——(门铃响起来,海尔茂吓了一跳)什么事?
三更半夜的!
难道事情发作了?
难道他——娜拉,你快藏起来,只推托有病。
(娜拉站着不动。
海尔茂走过去开门。
)
爱伦(披着衣服在门厅里)太太,您有封信。
海尔茂给我。
(把信抢过来,关上门)果然是他的。
你别看。
我念给你听。
娜拉快念!
海尔茂(凑着灯光)我几乎不敢看这封信。
说不定咱们俩都会完蛋。
也罢,反正总得看。
(慌忙拆信,看了几行之后发现信里夹着一张纸,马上快活得叫起来)娜拉!
(娜拉莫名其妙地瞧着他)
海尔茂娜拉!
喔,别忙!
让我再看一遍!
不错,不错!
我没事了!
娜拉,我没事了!
娜拉我呢?
海尔茂当然你也没事了,咱们俩都没事了。
你看,他把借据还你了。
他在信里说,这件事非常抱歉,要请你原谅,他又说他现在交了运——喔,管他还写些什么。
娜拉,咱们没事了!
现在没人能害你了。
喔,娜拉,娜拉——咱们先把这害人的东西消灭了再说。
让我再看看——(朝着借据瞟了一眼)喔,我不想再看它,只当是做了一场梦。
(把借据和柯洛克斯泰的两封信一齐都撕掉,扔在火炉里,看它们烧)好!
烧掉了!
他说自从二十四号起——喔,娜拉,这三天你一定很难过。
娜拉这三天我真不好过。
海尔茂你心里难过,想不出好办法,只能——喔。
现在别再想那可怕的事情了。
我们只应该高高兴兴多说几遍“现在没事了,现在没事了”!
听见没有,娜拉!
你好像不明白。
我告诉你,现在没事了。
你为什么绷着脸不说话?
喔,我的可怜的娜拉,我明白了,你以为我还没饶恕你。
娜拉,我赌咒,我已经饶恕你了。
我知道你干那件事都是因为爱我。
娜拉这倒是实话。
海尔茂你正像做老婆的应该爱丈夫那样地爱我。
只是你没有经验,用错了方法。
可是难道因为你自己没主意,我就不爱你吗?
我决不会。
你只要一心一意依赖我,我会指点你,教导你。
正因为你自己没办法,所以我格外爱你,要不然我还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刚才我觉得好像天要塌下来,心里一害怕,就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娜拉,我已经饶恕你了。
我赌咒不再埋怨你。
娜拉谢谢你饶恕我。
(从右边走出去)
海尔茂别走!
(向门洞里张望)你要干什么?
娜拉(在里屋)我去脱掉跳舞的服装。
海尔茂(在门洞里)好,去吧。
受惊的小鸟儿,别害怕,定定神,把心静下来。
你放心,一切事情都有我。
我的翅膀宽,可以保护你。
(在门口走来走去)喔,娜拉,咱们的家多可爱,多舒服!
你在这儿很安全,我可以保护你,像保护一只从鹰爪子底下救出来的小鸽子一样。
我不久就能让你那颗扑扑跳的心定下来,娜拉,你放心。
到了明天,事情就不一样了,一切都会恢复老样子。
我不用再说我已经饶恕你,你心里自然会明白我不是说假话。
难道我舍得把你撵出去?
别说撵出去,就说是责备,难道我舍得责备你?
娜拉,你不懂得男子汉的好心肠。
要是男人饶恕了他老婆——真正饶恕了她,从心坎儿里饶恕了她——他心里会有一股没法子形容的好滋味。
从此以后他老婆越发是他的私有的财产。
做老婆的就像重新投了胎,不但是她丈夫的老婆,并且还是她丈夫的孩子。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孩子,我的吓坏了的可怜的小宝贝。
别着急,娜拉,只要你老老实实对待我,你的事情都有我做主,都有我指点。
(娜拉换了家常衣服走进来)怎么,你还不睡觉,又换衣服干什么?
娜拉不错,我把衣服换掉了。
海尔茂这么晚还换衣服干什么?
娜拉今晚我不睡觉。
海尔茂可是,娜拉——
娜拉(看自己的表)时间还不算晚。
托伐,坐下,咱们有好些话要谈一谈。
(她在桌子一头坐下)
海尔茂娜拉,这是什么意思?
你的脸色冰冷铁板的——
娜拉坐下。
一下子说不完。
我有好些话跟你谈。
海尔茂(在桌子那一头坐下)娜拉,你把我吓了一大跳。
我不了解你。
娜拉这话说得对,你不了解我,我也到今天晚上才了解你。
别打岔。
听我说下去。
托伐,咱们必须把总账算一算。
海尔茂这话怎么讲?
娜拉(顿了一顿)现在咱们面对面坐着,你心里有什么感想?
海尔茂我有什么感想?
娜拉咱们结婚已经八年了。
你觉得不觉得,这是头一次咱们夫妻正正经经谈谈话?
海尔茂正正经经!
这四个字怎么讲?
娜拉这整整的八年——要是从咱们认识的时候算起,其实还不止八年——咱们从来没有在正经事情上头谈过一句正经话。
海尔茂难道要我经常拿你不能帮我解决的事情麻烦你?
娜拉我不是指着你的业务说。
我说的是,咱们从来没坐下来正正经经细谈过一件事。
海尔茂我的好娜拉,正经事跟你有什么相干?
娜拉咱们的问题就在这儿!
你从来就没了解过我。
我受尽了委屈,先在我父亲手里,后来又在你手里。
海尔茂这是什么话!
你父亲和我这么爱你,你还说受了我们的委屈!
娜拉(摇头)你们何尝真爱过我,你们爱我只是拿我当消遣。
海尔茂娜拉,这是什么话!
娜拉托伐,这是老实话。
我在家跟父亲过日子的时候,他把他的意见告诉我,我就跟着他的意见走。
要是我的意见跟他不一样,我也不让他知道,因为他知道了会不高兴。
他叫我“泥娃娃孩子”,把我当作一件玩意儿,就像我小时候玩儿我的泥娃娃一样。
后来我到你家来住着——
海尔茂用这种字眼形容咱们的夫妻生活简直不像话!
娜拉(满不在乎)我是说,我从父亲手里转移到了你手里。
跟你在一块儿,事情都归你安排。
你爱什么我也爱什么,或者假装爱什么——我不知道是真还是假——也许有时候真,有时候假。
现在我回头想一想,这些年我在这儿简直像个要饭的叫化子,要一口,吃一口。
托伐,我靠着给你耍把戏过日子。
可是你喜欢我这么做。
你和我父亲把我害苦了。
我现在这么没出息都要怪你们。
海尔茂娜拉,你真不讲理,真不知好歹!
你在这儿过的日子难道不快活?
娜拉不快活。
过去我以为快活,其实不快活。
海尔茂什么!
不快活!
娜拉说不上快活,不过说说笑笑凑个热闹罢了。
你一向待我很好。
可是咱们的家只是一个玩儿的地方,从来不谈正经事。
在这儿我是你的“泥娃娃老婆”,正像我在家里是我父亲的“泥娃娃女儿”一样。
我的孩子又是我的泥娃娃。
你逗着我玩儿,我觉得有意思,正像我逗孩子们,孩子们也觉得有意思。
托伐,这就是咱们的夫妻生活。
海尔茂你这段话虽然说得太过火,倒也有点儿道理。
可是以后的情形就不一样了。
玩儿的时候过去了,现在是受教育的时候了。
娜拉谁的教育?
我的教育还是孩子们的教育?
海尔茂两方面的,我的好娜拉。
娜拉托伐,你不配教育我怎样做个好老婆。
海尔茂你怎么说这种话?
娜拉我配教育我的孩子吗?
海尔茂娜拉!
娜拉刚才你不是说不敢再把孩子交给我吗?
海尔茂那是气头上的话,你老提它干什么?
娜拉其实你的话没说错。
我不配教育孩子。
要想教育孩子,先得教育我自己。
你没资格帮我的忙。
我一定得自己干。
所以现在我要离开你。
海尔茂(跳起来)你说什么?
娜拉要想了解我自己和我的环境,我得一个人过日子,所以我不能再跟你待下去。
海尔茂娜拉!
娜拉!
娜拉我马上就走。
克立斯替纳一定会留我过夜。
海尔茂你疯了!
我不让你走!
你不许走!
娜拉你不许我走也没用。
我只带自己的东西。
你的东西我一件都不要,现在不要,以后也不要。
海尔茂你怎么疯到这步田地!
娜拉明天我要回家去——回到从前的老家去。
在那儿找点事情做也许不太难。
海尔茂喔,像你这么没经验——
娜拉我会努力去吸取。
海尔茂丢了你的家,丢了你丈夫,丢了你儿女!
不怕人家说什么话!
娜拉人家说什么不在我心上。
我只知道我应该这么做。
海尔茂这话真荒唐!
你就这么把你最神圣的责任扔下不管了?
娜拉你说什么是我最神圣的责任?
海尔茂那还用我说?
你最神圣的责任是你对丈夫和儿女的责任。
娜拉我还有别的同样神圣的责任。
海尔茂没有的事!
你说的是什么责任?
娜拉我说的是我对自己的责任。
海尔茂别的不用说,首先你是一个老婆,一个母亲。
娜拉这些话现在我都不信了。
现在我只信,首先我是一个人,跟你一样的一个人——至少我要学做一个人。
托伐,我知道大多数人赞成你的话,并且书本儿里也是这么说。
可是从今以后我不能一味相信大多数人说的话,也不能一味相信书本儿里说的话。
什么事情我都要用自己的脑子想一想,把事情的道理弄明白。
海尔茂难道你不明白你在自己家庭的地位?
难道在这些问题上没有颠扑不破的道理指导你?
难道你不信仰宗教?
娜拉托伐,不瞒你说,我真不知道宗教是什么。
海尔茂你这话怎么讲?
娜拉除了行坚信礼的时候牧师对我说的那套话,我什么都不知道。
牧师告诉过我,宗教是这个,宗教是那个。
等我离开这儿一个人过日子的时候我也要把宗教问题仔细想一想。
我要仔细想一想牧师告诉我的话究竟对不对,对我合用不合用。
海尔茂喔,从来没听说过这种话!
并且还是从这么个年轻女人嘴里说出来的!
要是宗教不能带你走正路,让我唤醒你的良心来帮助你——你大概还有点道德观念吧?
要是没有,你就干脆说没有。
娜拉托伐,这个问题不容易回答。
我实在不明白。
这些事情我摸不清,我只知道我的想法跟你的想法完全不一样。
我也听说,国家的法律跟我心里想的不一样,可是我不信那些法律是正确的。
父亲病得快死了,法律不许女儿给他省烦恼。
丈夫病得快死了,法律不许老婆想法子救他的性命!
我不信世界上有这种不讲理的法律。
海尔茂你说这些话像个小孩子。
你不了解咱们的社会。
娜拉我真不了解。
现在我要去学习。
我一定要弄清楚,究竟是社会正确,还是我正确。
海尔茂娜拉,你病了,你在发烧说胡话。
我看你像精神错乱了。
娜拉我的脑子从来没像今天晚上这么清醒,这么有把握。
海尔茂你清醒得有把握得要丢掉丈夫和儿女?
娜拉一点不错。
海尔茂这么说,只有一句话讲得通。
娜拉什么话?
海尔茂那就是你不爱我了。
娜拉不错,我不爱你了。
海尔茂娜拉!
你忍心说这话!
娜拉托伐,我说这话心里也难受,因为你一向待我很不错。
可是我不能不说这句话。
现在我不爱你了。
海尔茂(勉强管住自己)这也是你清醒的有把握的话?
娜拉一点不错。
所以我不能再在这儿待下去。
海尔茂你能不能说明白我究竟做了什么事使你不爱我?
娜拉能。
就因为今天晚上奇迹没出现,我才知道你不是我理想中的那等人。
海尔茂这话我不懂,你再说清楚点。
娜拉我耐着性子整整等了八年,我当然知道奇迹不会天天有。
后来大祸临头的时候,我曾经满怀信心地跟自己说:
“奇迹来了!
”柯洛克斯泰把信扔在信箱里以后,我决没想到你会接受他的条件。
我满心以为,你一定会对他说尽管宣布吧!
”而且你说了这句话之后,还一定会——
海尔茂一定会怎么样?
叫我自己的老婆出丑丢脸,让人家笑骂?
娜拉我满心以为你说了那句话之后,还一定会挺身出来,把全部责任担在自己肩膀上,对大家说事情都是我干的。
”
海尔茂娜拉——
娜拉你以为我会让你替我担当罪名吗?
不,当然不会。
可是我的话怎么比得上你的话那么容易叫人家信?
这正是我盼望它发生又怕它发生的奇迹。
为了不让奇迹发生,我已经准备自杀。
海尔茂娜拉,我愿意为你日夜工作,我愿意为你受穷受苦。
可是男人不能为他爱的女人牺牲自己的荣誉。
娜拉千千万万的女人都为男人牺牲过名誉。
海尔茂喔,你心里想的嘴里说的都像个傻孩子。
娜拉也许是吧。
可是你想的和说的也不像我可以跟他过日子的男人。
后来危险过去了——你不是怕我有危险,是怕你自己有危险——不用害怕了,你又装作没事人儿了。
你又叫我跟从前一样乖乖地做你的小鸟儿,做你的泥娃娃,说什么以后要格外小心保护我,因为我那么脆弱不中用。
(站起来)托伐,就在那当口,我好像忽然从梦里醒过来,我简直跟一个生人同居了八年,给他生了三个孩子。
喔,想起来真难受!
我恨透了自己没出息!
海尔茂(伤心)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在咱们中间出现了一道深沟。
可是,娜拉,难道咱们不能把它填平吗?
娜拉照我现在这样子,我不能跟你做夫妻。
海尔茂我有勇气重新再做人。
娜拉在你的泥娃娃离开你之后——也许有。
海尔茂要我跟你分手!
不,娜拉,不行!
这是不能设想的事情。
娜拉(走进右边屋子)要是你不能设想,咱们更应该分开。
(拿着外套、帽子和旅行小提包又走出来,把东西搁在桌子旁边椅子上)
海尔茂娜拉,娜拉,现在别走。
明天再走。
娜拉(穿外套)我不能在生人家里过夜。
海尔茂难道咱们不能像哥哥妹妹那么过日子?
娜拉(戴帽子)你知道那种日子长不了。
(围披肩)托伐,再见。
我不去看孩子了。
我知道现在照管他们的人比我强得多。
照我现在这样子,我对他们一点儿用处都没有。
海尔茂可是,娜拉,将来总有一天——
娜拉那就难说了。
我不知道我以后会怎么样。
海尔茂无论怎么样,你还是我的老婆。
娜拉托伐,我告诉你。
我听人说,要是一个女人像我这样从她丈夫家里走出去,按法律说,她就解除了丈夫对她的一切义务。
不管法律是不是这样,我现在把你对我的义务全部解除。
你不受我拘束,我也不受你拘束。
双方都有绝对的自由。
拿去,这是你的戒指。
把我的也还我。
海尔茂连戒指都要还?
娜拉要还。
海尔茂拿去。
娜拉好。
现在事情完了。
我把钥匙都搁在这儿。
家里的事佣人都知道——她们比我更熟悉。
明天我动身之后,克立斯替纳会来给我收拾我从家里带来的东西。
我会叫她把东西寄给我。
海尔茂完了!
完了!
娜拉,你永远不会再想我了吧?
娜拉喔,我会时常想到你,想到孩子们,想到这个家。
海尔茂我可以给你写信吗?
娜拉不,千万别写信。
海尔茂可是我总得给你寄点儿——
娜拉什么都不用寄。
海尔茂你手头不方便的时候我得帮点忙。
娜拉不必,我不接受生人的帮助。
海尔茂娜拉,难道我永远只是个生人?
娜拉(拿起手提包)托伐,那就要等奇迹中的奇迹发生了。
海尔茂什么叫奇迹中的奇迹?
娜拉那就是说,咱们俩都得改变到——喔,托伐,我现在不信世界上有奇迹了。
海尔茂可是我信。
你说下去!
咱们俩都得改变到什么样子——?
娜拉改变到咱们在一块儿过日子真正像夫妻。
再见。
(她从门厅走出去。
)
海尔茂(倒在靠门的一张椅子里,双手蒙着脸)娜拉!
娜拉!
(四面望望,站起身来)屋子空了。
她走了。
(心里闪出一个新希望)啊!
奇迹中的奇迹——
〔楼下砰的一响,传来关大门的声音。
作品赏析
《玩偶之家》曾被比做“妇女解放运动的宣言书”。
在这个宣言书里,娜拉终于觉悟到自己在家庭中的玩偶地位,并向丈夫严正地宣称:
“首先我是一个人,跟你一样的人一至少我要学做一个人。
”以此作为对以男权为中心的社会传统观念的反叛。
剧本结构紧凑,情节集中。
全剧釆用追溯的手法,通过债主的要挟,海尔茂收到揭发信,交代剧情发展的关键事件——娜拉伪造签名,然后集中刻画他们冲突、决裂的过程。
节选的第三幕,两封信的出现,两种表现的对比,使得剧本情节跌宕起伏,耐人寻味,也展示出海尔茂自私卑劣的灵魂。
欣赏本文,要弄清娜拉和海尔茂之间的矛盾冲突,看看通过冲突的解决刻画了二人怎样的性格特征。
还要注意欣赏本文的情节结构,看看这样安排有什么好处。
思维冲浪
1.鲁迅先生在《娜拉走后怎样?
》一文中说从事理上推想起来,娜拉或者其实也只有两条路:
不是堕落,就是回来。
”你同意这种观点吗?
2.海尔茂是个怎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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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家 文玩 节选 易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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