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汉语语序的形式化推导方法Word文档格式.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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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人”为S,“地方”为O,“这个”(特指量项)为T,“所有”(全称量项)为Q,“去过了”为V,“都”同本文分析无关,可忽略而暂不考虑。
上述4句的结构特点,可分别表示如下:
1.A.OSV并且TQV(语义格序列加上量项序列)
B.SOV并且TQV
C.QSV并且QTV
D.SOV并且QTV
就这4个句子而言,可以看出,1.D.的不合格,是SOV序列和QTV序列共同作用的结果。
这意味着,SOV的成立,必以TQV为条件(1B.),而QTV的成立,必以OSV为条件(1C.),相对而言,OSV和TQV的成立,没有受到相应的限制。
据此我们就可以把OSV和TQV称为“优势序列”,而把SOV和QTV称为“劣势序列”。
当然,所谓“优势”和“劣势”,还有其他方面的表现。
如
2.这本书我们班级里对语言感兴趣的学生都看过了。
OSV
3.这个人我们图书馆里同语言有关的书都看过了。
SOV
可以看出劣势SOV序列中的O在长度(“块形”chunksize)方面受到较大的限制。
而优势OSV中的S在长度上受到限制就小得多。
①再看
4.张三,老李认识。
若无严格限制的特定语境,通常人们总是将这句子理解成OSV序列的,这也证明了OSV相对于SOV在汉人的语言心理中是占优势的。
关于语序的优势、劣势,是Greenberg(1963)首先提出的,不过他所讨论的只是语义格的顺序。
我们认为,除语义格顺序之外,量项顺序在汉语句法中也起着极重要的作用,它对句子格局的制约力甚至超过了语义格顺序,这正是汉语语序现象极其复杂的原因之一。
因此我们首先将具体句子中的格顺序和量项顺序抽象出来,分化开来,然后就可能对它们各自的规则和相结合时表现出来的规律加以较深入、细致的探讨。
这种研究程序,简单地说,就是:
先分化再综合;
分化出基本元素,再对各种元素进行排列组合。
为了便于表达,以下我们将优势关系用和分别表示表示“优于”和“劣于”。
3.密集型因素归纳法
“这个人有些事情任何时候都不干”,将这个句子中的量项和语义格分化开来重新排列的话,共可得到36个格式。
设“这个”为T,“任何”为Q,“有些”(存在量项)为C,“人”为S,“事情”为O,“时候”为H,则可列出下列的表格(见次责表I).数字为序列的编号,√表示语法合格,?
表示介于合格非合格之间,×
表示语法不合格。
1.这种事情有些人任何时候都不干。
15.?
有些时候任何事情这个人都不干。
(将“这个人”改为“他”,则这个句子就基本合格了)
17.*有些人任何事情这个时候都不干。
19.这种事情任何人有时候都不干。
表I
量项
格
TCQ
CTQ
CQT
TQC
QTC
QCT
OSH
1√
7√
13√
19×
25×
31×
OHS
2√
8√
14√
20×
26×
32×
HOS
3√
9√
15?
21×
27×
33×
HSO
4√
10√
16×
22×
28×
34×
SOH
5√
11√
17×
23×
29×
35×
SHO
6√
12√
18×
24×
30×
36×
根据这个表格,我们至少可推导出以下4个结论。
(1)由TQC、QTV和QCT组成的格式都不合格,它们共同的因素是Q—C这个链,T的位置是无关紧要的。
这就是说,汉语句子中全称量项不能前置于存在量项,即汉语句子中不允许出现“任何/所有NP1+有些/有的NP2”序列。
Q—C可以说是构成句子不合格的充分条件,或者说,Q—C序列是绝对劣势的序列。
(2)由TCQ和CTQ组成的格式都合格,它们都是优势量项链。
(3)由CQT组成的格式有的合格,有的不合格。
也就是说,CQT不是绝对不能用,但用起来受到较多限制。
所以CQT相对TCQ和CTQ是劣势语序,即TCQCQT并且CTQCQT。
很明显,构成CQT劣势的是T后置于Q这一因素,即QT是劣势链,我们在第2节中已说过QTV为劣势序列,在这里再一次得到了证实。
这次证实,是通过前面扩展一个C成分而完成的。
由于QT为劣势,在扩展上就必然受到较多限制,所以加上一个C就可能导致不合格。
更具体地说,当QT前加一个C构成CQT时,如果格顺序中包含劣势的SO,则就必然导致不合格。
(4)不难看出,量项序列和格序列之中,对于决定句子的是否合格,起主导作用的是量项序列。
第19—36的18个句子它们的不合格是由量项序列单独决定的。
但没有一个格序列可以单独决定句子的是否合格。
以往的汉语语序研究中,多是将注意力放在格顺序方面,极少有人对量项序列作系统的分析。
看来这是一个极大的失误。
将第13、14和15句加以比较,可看出对于时间词H来说,处于句首位置时受到较多限制。
这一点,我们将在后边第5节中进一步加以讨论。
当然,表格I不是我们据以推导的原始材料,它已经经过调整而明朗化了。
不过,这种调整并不是复杂的工作,只要设法将合格格式和不合格格式分别聚集在一起,就很快会获得表I这样的形式。
4.劣势的加合
用第2节中的方法,再比较
1.A.这本书有的学生看过了OSTC
B.有的学生这本书看过了SOCT
C.有的书这个学生看过了OSCT
D.?
这个学生有的书看过了SOTC
可看出,除了如前面所分析过的那样SO为劣势外,TC也是劣势。
也就是说,汉语特称量项同存在量项并用的时候,以CT为优势序列,即“有的NP1+这个NP2”为优势格式。
这似乎是很出乎人们意料的。
通常认为前边的名词具有更大的主题性,更倾向于是定指的。
上述的分析证明并非如此。
第2节说过,“这个”前置于“所有(任何)”为优势,这一节又说“有的”前置于“这个”为优势,所以,很自然的“有的”“所有”“这个”三个量项共存于动词左侧时,应以“有的—这个—所有”,即CTQ,为优势。
假如Q前置于C,即为QC序列,这显然违背了两重优势倾向,所以也就构成两重劣势,即绝对劣势序列。
这已在第3节中表I的19—36句格式中得到了充分证明。
以上第2至第4节的推导方法属同一类型,其基本方法是将各种可能的有关格式全部都列出来,将合格格式和不合格格式尽可能聚集在一起,然后就能比较容易地发现影响格式是否合格的共同的基本因素是什么。
这种方法,可称为“密集型因素归纳法。
”下面一节介绍另一种推导方法。
5.分散型因素比较法
以下所比较的格式在量项方面没有变化,都是特称的,只是格顺序有所变化。
将“今天我看完了这本书”中各个名词短语不断变换位置,排除“看完了—-今天”和“看完了—-我”这两个显然不成立的链所构成的格式。
剩下8个格式,其中有的很通顺,有的不很通顺或很不通顺,但至今为止的语法学无法告诉我们它们为何会有这些差别。
1.今天我看完了这本书HSVO√
2.我今天看完了这本书SHVO√
3.这本书我今天看完了OSHV√
4.这本书今天我看完了OHSV√
5.今天这本书我看完了HOSV?
6.我这本书今天看完了SOHV×
7.今天我这本书看完了HSOV?
8.我今天这本书看完了SHOV×
最后一列对句子合格不合格的判断,是对21位大学生调查的结果。
多数人认为通(不通)的就算通(不通),认为通和不通的人数相差不悬殊的就算“?
”(第5句认为通和不通的比例是8:
7,其余6位没表态,第7句是6:
8,有7位没表态)。
现在我们将这8句句子两两比较,共可得56/2=28组比较对。
但是,其中只有那些区别较小的对子才可进行有意义的比较,尤其是一对中两句句子在通顺程度上差别较大的情况下。
如果一对中两句的区别太多,则就很难找出影响句子通顺程序的是哪一种变化。
下面将有意义的比较对逐一罗列,并指出通过比较后所获得的结论。
1—5(表示第1句同第5句相比较),可以说1和5的结构区别仅是O的位置不同:
O
H(5)SV
(1)
上图表示O有两个位置,O落在H—S之间则构成句5,落在V后则构成句1.由于句5不如句1通顺,我们就推导出O更倾向于V后的位置,即
SVOOSV
1—7同1—5相似,可推出SVOSOV
2—6SVOSOV
2—8SVOSOV
3—6OSVSOV
3—8OSVSOV
4—7OSVSOV
总结上述结论,就是
SVOOSVSOV②
就其中OSVSOV这一点,是同前述第2、第3节的结论是一致的。
此外,由3—4—5的比较,可看出H位于句首受到较多的限制,这个结论,我们在第3节中也曾获得过。
6.余言
所谓“优势”和“劣势”序列,是相对而言的,而且是一种程度的差别。
劣势序列除了受到较多结构上的限制之外,一般使用频率较低(这不难通过耐心的统计加以证实),即便使用的话,也往往要有较严格的语境衬托如第4节的10“这个学生有的书看过了”,似乎非要接下去说“有的书没看过”才行。
本文强调的方法。
由于对具体材料的认识不同,人们得出的结论可能有所不同。
如第3节的表I中,有的人认为13、14、15都就为“√”,而16、17和18则应为“?
”,那么,结论可能稍有不同,但结论的基本趋势还是明朗的。
不管怎么样,运用这种方法是容易出成果的。
这种方法类似某种可靠的操作程序;
只要有合适的原料,然后运用这种操作程序,就可以得到产品。
这种程序如此简单,我们希望其中一部分可由计算机来担任。
这样,语法研究中的许多简单劳动可由机器来代替,语法学家可以将他们的精力更多地集中于复杂的创造性探索。
这种分析可以沿着各个方向深入下去。
例如,第5节3、4两句,虽然都属于通顺的范围,但统计的结果表明句3比句4更通顺(第3句,20位打√,一位打?
,第4句,16位打√,5位打?
)分析的结果,表明SHVHSV,说明时间词以后置于施事为优势序位。
总之,只要两个结构基本相似(只有一个因素或一对因素不同)而通顺度有别的句子,都可以经比较而得某种明确的初步结论。
本文的分析也显示,某些结论,可以通过不同的材料或不同的推导路子获得。
或者说,不同的材料和推导可以时时互相印证,其结论应有极大的一致性。
如果结论互相矛盾,那么我们就应反过来检查一下材料和推导中有什么毛病,有没有潜在的其他因素在起作用。
重要的是必须能及时地经常印证,以便及时回溯检查。
而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经常地及时地获得一些明确的局部的结论,即使是尝试性的,错误可能性很大的结论也比没有结论好。
这正是本文所用推导方法的特点之一。
总的说来,我们又是利用细微的变化来揭示句法结构的规律。
这些变化细微的句子群我们只有通过人工转换来获得。
这种人工转换实际上就是控制变量进行实验的方法。
仅仅依靠对语言自然资料漫天撒网式盲目的收集是难以获得这样的句子群集的。
参考文献
Greenberg,J,1963,SomeuniveraalsofgrammarwithParticularreerefncetotheorderofmeaningfulelements,UniversalsofLanguage,MITress,Cambridge
陆丙甫,1986,心理学和汉语语法研究,语文导报1986—6,7
附注
①块形同语序有密切关系,这个问题,我们将另外撰文讨论。
这里只需指出:
靠近谓语动词的成分倾向于短小,如以D表示动词的附加语(包括主语、宾语、状语、补语等),那么D1D2VD3D4序列中,倾向于D1>D2,D4>D3。
②近年来国外的汉语语法界关于汉语是SVO型语言还是SOV型语言的问题有过不少的讨论。
最近的一篇是C—F.Sun和T.Givon的OnthesocalledSOVwordorderinMandarinChinese,LanguageVol.61,NO.2(1985)。
多数学者认为汉语是SVO语言,SOV顺序在汉语中的使用受到较大的限制。
本文的结论也是如此,但所用的论证方法同他们是极不相同的。
(原载上海《现代语言学》No.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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