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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日偶取之,忘记还去,今见挂寺塔之颠火珠上,当自往取之。
”吏知其异人也,再拜以请,女子还,遂入塔中,吏辈仰视,见第十三级窗中出一手,与相轮等,观者万人,恐怖毛竖,须臾不见。
而女子手提数珠而下,授吏,复请曰:
“中旨严急,愿俱往以取信。
”儿亦不辞,行数十步,立化通衢。
开封尹上其事,上嗟异久之,凡坐累者皆获赦云。
华山崩
熙宁中,神宗遣内侍高伟使蜀,既还,道由华阴,投宿县驿中,忽一老卒若抱关者,前白曰:
“某住此数年,今夕气候非常,必有大灾异,官人速去,或可免,不可留也。
”坚请其行甚切。
伟疑其有它,迟回来往未肯发。
老卒曰:
“若某妄语,来日官人回此穷治未晚,今已急矣,速去犹可投于前铺。
”伟异其言,不得已上马,未十余里,天色已曛,得小马铺止宿。
俄而风雨雷电大作,震荡轰磕,若天翻地转,通夕惶怖。
诘朝澄霁,遣人回视路,则曰:
“昨日华山崩,少西十里,则高山大石,弥望不知几里,非复故道矣。
”伟皇恐归奏。
先是,华山三峰,其高际天,有阜头谷在华山之阳,至是谷崩,风雷簸拽,自山之背隃华山甚远,此石方坠地,压覆二十七村,被其害者百余里,平地为山,迷失旧处,邮驿不通者累旬,方疏凿之,而后成路。
朝廷遣官致祭,诏恤其邑。
实录中亦略载其事。
山下立庙,俗为‘翻山大王’云。
伟后仕佑陵,亦甚显名。
翟惟康
翟惟康,武林人,少有俊声,年十八九即随计入京。
省试既罢,馆于姊夫开封府推官沈扶家。
会其女兄有娠入月,遣惟康市少备用药饵之属,偶自持之过相国寺,有瞽者善揣骨听声,惟康试叩之焉。
瞽者曰:
“子手中所持何物耶?
”惟康曰:
“吾来卜于子,焉问此为?
”瞽者曰:
“此非催生药乎?
此妇必生男子,非常之人也,子之前程实有系焉。
俟此儿高官,子当受其荫,始入仕。
”惟康笑其狂诞一至于此,不问其它而去。
是月,惟康之姊免身得雄,惟康自此连蹇。
其儿即沈文通也,中甲科,三十为侍从,出守杭州。
惟康为其持贡奉表,贺神宗登极,补太庙斋郎。
元丰中,与先祖为僚,自言其详,精妙如此,可以言术矣。
王荆公集中载沈扶妻翟夫人之志铭云:
“今上即位,翰林守杭州,其季惟康奉献得仕”是也。
惟康后至正郎云。
(以上三事先太史云)
章丞相
章丞相初来京师,年少美丰姿。
当日晚,独步禁街,覩车子数乘,舆卫甚都,最后者,辕后一妇人,美而艳,揭帘目逆,丞相因信步随之,不觉至夕。
妇人以手招丞相,丞相遂登车与之共载,至一甲第,甚雄壮。
妇人遮蔽丞相,杂众人以入一院,深邃若久无人居者。
稍顷,前妇人始至,备酒馔之属亦甚珍。
丞相因问其所,妇人笑而不答。
自是妇人引侪类辈迭相往来,俱媚甚,询之皆不顾而言它。
每去则必以巨锁扃之。
如是累日夕,丞相体为之敝,甚彷徨。
一姬年差长,忽发问曰:
“此岂郎君所游之地,何为而至此耶?
我之主翁行迹多不循道理,宠婢多而无嗣,每钩至少年之徒与群妾合,久则毙之,此地凡数人矣。
”丞相惶骇曰:
“果尔,为之耐何?
”姬曰:
“观子之容,非碌碌者,似必能免。
主翁翌日入朝甚早,今日解我之衣以衣子,且不复锁子门,俟至五鼓,则吾当来呼子,子亟随我登厅事,我当以厮役之服披子,随前驺以出,可以无患矣。
尔后慎勿以语人,亦不可复由此街,不然,吾与若彼此皆祸不旋踵矣。
”诘旦其姬果来扣户。
而丞相乃用其术,得免于其难。
后丞相既贵,犹以其事语族中所厚而善者,云后得其主之姓名,但不欲晓之于人耳。
(李平仲云)
蒲恭敏
蒲恭敏帅益都日,有道人造谒,阍者辞之,留文字一轴而去,恭敏启视云:
“我居清空表,君隐尘埃中,声形不相吊,兹事难形容。
”又云:
“欲乘明月光,于君开素怀,天杯饮清露,展翼到蓬莱。
佳人持玉尺,度君多奇才,君才不可尽,玉尺无时休,对面一笑语,共蹑金鳌头,绛宫楼阁百千仞,霞衣杂与云烟浮。
”后题云:
“上清鉴逸真人李白。
”恭敏惊怅,绳治阍吏,遍访迹于闾巷,不可复得。
张宗颜
近有异人张宗颜,游杭州三茅观,松径中遇白衣道士,裙裳破敝,自云观中人也。
相与游,行坐堂上,宗颜问曰:
“此有龙否?
”曰:
“诚真龙也,不必井中。
”指抵下泥淖曰:
“祇此亦有龙。
”下庭驱焉。
果有小龙宛转泥中,与今画工所为无异,角耸、髭髯、绿鳞、黄鬣、赤目,但长晶明,非常画像可比。
良久,雨雾倐合,从霹雳飞去。
道士与宗颜出,中涂遇主宫道士语,乃失驱龙者,因道其事,且曰:
“此非观中人也。
”宗颜始悟非常士。
观斋宫画像中有真君像,状貌特肖所遇者,其裾为风雨所坏矣,但嗟叹致拜而退。
宗颜年绝高,能详言国初事,性沈静,寡言语,以其言非诞谗,乃纪云。
(大观中阅澥子云之所云耳。
邹志完
建中靖国初,邹志完自新州北归,次英韶之间,马上忽覩一物自空中飞至,近覩之乃一人耳。
但见面目髭髯,余皆云雾蔽之,熟视志完而去。
少焉,休鞭宿于道旁旅邸中,方晚饭,心念适之所见,疑虑之次,忽其物又自天井中飞入,语志完云:
“不意公惓惓不相忘如此,故特来求一面耳。
”时志完举酒问能少饮乎,物肯首。
以一觞饫之,遂酎如醺醉状。
瞑目少刻而醒,谓志完曰:
“君此去便登禁闼,可无它虑也。
”揖志完而别。
志完询其姓氏,不答飞去。
竟不知何怪。
已而志完入朝,拜中书舍人。
衡州老人
衡州有一老父,荷担卖生姜三十余年,老稚见之颜貌不改,或问之,曰:
“吾所居在回雁峰后,人迹罕至,人亦不暇访吾庐也。
”一日,有道人延入茶肆,会曰:
“吾有黄白之术,求其常德者授之,吾见翁数十年未曾改操,吾将遗翁此术如何?
”翁即就担中取姜一块纳口中,少顷取出已成黄金矣。
乃笑曰:
“吾有此术尚不为,况其它焉?
”市人惊叹聚观,若便旋而失之。
自是之后,亦不复见其人矣。
此曾文肃谪居衡阳日目覩者也。
李氏女
昭德,赵郡李氏丙申女,初名如璋,往岁泊舟僧伽浮图下,梦人教改名曰昭德,遂依用之,熙宁甲寅岁春,随侍其先君司封在曲江,梦一妇人年三十许者,面正圆而身长,莫能省识,曰:
“汝负我命,岁在戊午,我得复冤。
”是岁九月,梦一神女从空中而下,指昭德曰:
“汝不是汝母九五齐行遍,汝今正好修。
”方梦时不知问九五齐行是何义,觉而问人,莫能训说。
由此寄心香火因缘,不视世间事,且二岁余。
母氏怒曰:
“女子无所归,他日吾目不瞑。
”昭德惧,夙夜女工。
元丰戊午仲冬十五夜戊子,梦曲江所梦之妇,曰:
“我来矣,汝偿我债。
”以物正刺昭德之心而去。
从此遂病心痛,针灸、艾药熨、卜祭鬼,尽世间法,楚毒增剧。
家人莫知所为。
庚寅日昳时,忽得寐梦一女子,从卫如贵人,熟视之,乃甲寅所梦见之神女也。
曰:
“汝不感我语今奈何?
”昭德曰:
“弟子愚暗,惟垂慈救。
”女曰:
“此非吾可以为汝,惟佛能之。
”即将昭德诣佛。
仰见宫殿庄严,诣佛皆语。
昭德拜且泣,道所以来。
内一佛曰:
“冤对相逢,如世索债,须彼此息心,当自悟。
“世业所熏,根索牢固,安能顿悟?
”佛曰:
“当此危苦,如何不悟?
”昭德复哀请百余语,佛曰:
“汝但发菩提心,尽此形寿,回向三宝,乃可以度脱出厄。
不尔,二十五岁债偿复来,虽吾亦不能为汝。
”佛乃为其作法,以手加昭德项后旋绕三匝,曰:
“吾为汝解冤意,汝归,心安矣。
”既觉,病去十九,顷之遂平。
昭德从此心绝华慕,口绝腥膻,身绝粉黛绮绣,洗濯三业,亦不复善心诸梦,故追忆梦时,存其梗概。
尼法悟
法悟,清源陈氏戊申女,早慧,能诵金刚经。
尝许适其姑之子,姑爱之异常。
元佑三年二月初一日,在本家道堂内,忽以剪刀断其髪,母见,持之而泣。
顷刻兄嫂弟妹毕集,诱谕迫胁,无所不致。
法悟神色怡然,笑而不答,曰:
“法悟自有境界,已发大愿,若遇明眼善知识或敢言其一二。
”举家莫能为计,异日谋请建隆长老为举扬般若违恩义罪谴无边。
语未竟,法悟直前拈香低头礼拜,言曰:
“正月一日晡时,在道堂坐,忽见眼前黑暗,见远处有火光,举身从之,约行数里入大门,榜曰‘报冤门’,有绿衣判官持簿籍曰:
‘汝未可来,何为至此?
汝有宿冤当报,知否?
’法悟心悸,对曰:
‘得生人间,未曾为恶,何得有冤?
’判官曰:
‘汝前世之妻乃汝今生之夫,以嫉妬故,伤汝左耳,因而致死。
今反为汝之夫,合正其命。
’法悟曰:
‘我虽有此宿冤,心不欲报。
‘此自当报,不由汝心。
‘我若报冤,冤冤相报,无有了期。
‘不然,如世间杀人,若有不偿报者,其冤终在。
‘我但不生嗔恨,冤自消释。
譬如释迦世尊,昔为歌利王割截身体,节节支解,不生嗔恨,我今亦不生嗔恨。
’法悟仍见世间冤对,尽载簿内,念得火炬焚却此簿,令一切冤仇尽得解脱。
判官忽扬眉怒曰:
‘汝是何人,辄来乱吾法也。
’叱之使去,震恐之际,不觉身在郊外,号泣曰:
‘是何恶业,却教杀人报冤,观世音菩萨来救取我去。
’忽见一老僧云:
‘童子过来,汝须发愿。
’法悟应声曰:
‘我若事人,愿碎身如微尘河沙刧,不生人道。
’僧曰:
‘当听吾偈:
万丈红丝结,何时解得彻。
但修顿教门,那见弥勒法。
’法悟知僧不凡,因前问前生父母何在。
‘汝母已生天,父犹沈滞。
可礼阿育王宝塔,一会与父。
’法悟旋归,失足堕井中,惊不觉醒,乃见身在道堂内,约日色止逾一食时,而自初觉眼前黑暗,至入门与判官议论,及被叱见老僧语言,不啻如终日也。
法悟既觉,心极惶骇,又重舍其姑之恩义,彷徨不决。
至当月晦夜,忽梦前所见老僧,以手摩法悟顶。
法悟确意,遂于翌日对佛发愿,愿云:
‘若果有出家缘分,愿剪髪时无人来见。
’遂剪二十四刀,尽断其髪,再以剪刀齐其蓬。
母忽见之。
”建隆闻说,不复阻难,但云不可思议。
先是,法悟之母某氏,学道参请已三十年矣,未有悟入。
是日辰时,因举之而故犯因缘,恍然有省,乃知时因缘不约并至,非拟议所及。
时在扬州北门居。
右二事,黄太史鲁直子书云尔,不改易也。
真迹在周渤惟深家,绍兴初献于御府。
贾生
拱州贾氏子,正议大夫昌衡之孙,美风姿,读书能作诗与长短句,怨抑凄断,富与才情,又奉佛乐施,奉佛尤力事,交友驯谨而简谅,人皆喜之。
常与其友相约如京师观灯,寓于州西贤寺,教院妙空曰:
“华严旧所住也。
”监寺僧慈航作黑布直裰五六领,皆缀以帛,书寺名、为某事丐钱。
贾戏披之以为笑,且曰:
“今晚为寺中教化。
”夜,果戏出丐钱,风度秀峙,词辨横出,士女竞施,寺僧遣二力舁钱归,几不能举。
翌日,其友戏之曰:
“称职哉!
”贾曰:
“都人美丽,不容傍窥,惟行者丐钱得恣观视,虽邀逐而取焉,无害也。
此吾亦薄有利焉耳。
”夜,贾固欲往,而寺僧利其入,纵臾之,遂尽五夜。
翌日其友睡未起,贾曰:
“略出矣。
”友欲与语,而贾已去。
抵暮而还,袖中出黄柑两枚,奇香数种,分柑爇香,谈笑无异也。
又两日,友约以归,贾但以一书致家。
自是抵春暮而犹在京师也。
闻有人自京师来,说贾瘦瘠。
又言携一妇人,但瘦瘠耳。
即同归,归而瘦益甚,服药不验,举止无少差误,但不喜其旧妾,独寝于宅后书庵中,为少异也。
问之则曰:
“病而绝此,自啬养耳。
”瘦日甚,举家不知所为,老乳媪夜半后往候之。
问庵中切切有妇女家语,比晓告其兄弟,乃知贾为鬼物所病也。
百方禁断之不能去。
贾故自若,且曰:
“我病在经络脏腑,而禁呪何益哉?
”五六月间,天宁寺作般若会,长老宗戒请贾之昆季与贾之友往斋。
既罢,同游纳凉,寺之僧堂高广,蔽以大殿,无西日,堂之前有风阴阴焉。
并门长连床,一寓僧坐其上,戒老与客俱至,先语僧曰:
“兄弟勿动,同此纳凉,诸官皆道友也。
”瀹茗剖瓜均行,而食之从容,戒老忽曰:
“今岁贾宅几官,人独不在此,闻久病,日来亦少瘥否?
”其兄言其曲折,且曰:
“知其为鬼所困,而不能治也。
”长连床上寓僧忽曰:
“审如此,我能治之。
”众竞起而问之,则天台僧道清也。
僧取净土斗许,念呪百余遍,以授其兄,使候其来,以土围之,连墙壁处穴穿敷土令相接,或置之墙上令遍,或以意想为得,至哀鸣求免,即开庵中土而使之去,慎勿至日出也。
如其言围之,方四鼓忽闻庵中忿厉声达于外,至五鼓且哭且悔,贾兄问之,称罪曰:
“我京城之庙灵也,有封爵,惭不能自言,悦其风姿,不少忍,以至于此。
明,则丑恶俱露矣,伏愿见怜。
“复来乎?
“我恃神力,以为无如我何,不知遭此,今得免,当洗心省咎,岂敢再至。
“神见何物而惧也?
“身在铁城中,高际天矣。
”“欲自何方去?
“西北。
”即开土尺许。
既泣且谢,肃然有冷风自西北而去。
比明视之,则贾尚寝矣。
亟往谢道清,施以二万钱,不受,与之香数十两,各取一片如指面许,插笠中曰:
“方往五灵台山,檀越于文殊前,烧结缘也。
”问其呪,曰:
“观世音菩萨罥索部三十卷中呪土法藏经俱载。
”即诵一遍。
问:
“何为如此灵?
“但人心念不一,若念一,则灵尔。
”又问:
“贾生所遭何物也?
“何必问我,神耶鬼耶、精魅耶、妖狐耶,此呪土皆可令去也。
若爱欲缠缚,见造业而死,堕落其间,盖头下迎来者,非某呪土法所能了,诸官善思之。
”闻者悚然,即邀上堂,食毕揖辞,以腰抵柱,系包戴笠而去。
后月余,贾生亦渐安,其友问之,曰:
“自初教化钱,每夕一奇妇人施我百金,转盼与我言,至第五夜,意愈密,并得一钱箧,箧中有片纸书,约以城西张园之后小圃中相见,或有问者,第云表兄则善。
此乃我翌日独往时也。
既赴约,至园,有小圃,中见从卫如郡府吏,呵止之,答以表兄,乃径入宇内,与此妇人相见。
置酒,姿态绝出,神仙中恐无有也,且约翌日天清寺僧房款昵。
自是惑之,朝暮往来,或相逐亦与世人无异。
比归,更不念世间可乐者,相随亦来,乡中每人作法禁呪时,亦不去,但以手画圈相围我及渠曰:
“彼如我们何?
”衣服饮食珍丽,颜色则世所未见,人间亦无有也。
”噫!
道清之言贤哉。
人之为贾病遇道清,亦奉佛施药之报者也。
贾生字显之,所谓友则同郡许顗彦周是也。
其后先太史于大藏中检得罥索经呪,今亦藏之于家也。
玉条脱
大桶张氏者,以财雄长京师。
凡富人以钱委人,权其子而其半,谓之行钱,富人视行钱如部曲也。
或过行钱之家,其人设特位置酒,妇人出劝,主人反立侍,富人逊谢,强令坐,再三乃敢就宾位,其谨如此。
张氏子年少,父母死,主家事,未娶,因祠州西灌口神,归过其行钱孙助教家。
孙置酒,张勉令坐。
孙氏未嫁女出劝酒,其女方笄矣,容色绝世。
张目之曰:
“我欲娶为妇。
”孙惶恐曰:
“不可。
”张曰:
“愿必得之。
”言益确。
孙曰:
“予,公之家奴也,奴为郎主丈人,邻里笑怪。
“不然,我自欲之,盖烦其女为我主管少钱物耳,岂敢相仆隶也。
且于皇法无碍,如我资产人才为公家之婿,不劳苦相阻也。
”孙愈惶恐。
张笑曰:
“言已定矣,不可移易。
”张固豪侈,奇衣饬物,即取臂上所带古玉条脱,俾与其女带之,且曰:
“择日作书纳币也。
”饮罢而去。
孙之邻里交来贺曰:
“行为百万财王主人之妇翁,女为百万财主之母矣。
”其后张为人所诱,别议其亲,孙念势不匹敌,不敢往问期,而张亦若相忘者。
踰年张就婚他族,而孙之女不肯嫁,其母密谕之曰:
“张已别娶妻矣。
”女不对而私自论曰:
“岂有如此而别娶乎?
”父乃复因张与妻祀神回,并邀饮其家,而令女窥之。
既去,曰:
“汝适见其有妻,可以别嫁矣。
”女语塞,去房内以被蒙头,少刻遂死。
父母哀恸,呼其邻郑三者告之,使治丧具,郑以送丧为业,世所谓仵作行者是也。
且曰:
“小口死勿停丧,就今日穴壁出瘗之。
”告郑以致死之由,且语且哭。
郑办丧具至,见其臂古玉条脱,时值数十万钱,郑心利之,乃曰:
“某有一园在西。
”孙谢之曰:
“良善而便也,当厚相酬。
”号恸不忍视,急挥去之,即与亲族往送其殡而归。
郑盖利其独瘗已园中也。
半夜月明,郑发棺欲取玉条脱,女压然而起曰:
“此何处也?
”顾见郑,曰:
“我何故在此?
”女自幼亦识郑面目,郑乃畏其事彰而以言恐之曰:
“汝父怒汝不肯嫁而张氏为念,若辱其门户,使我生埋汝于此,我实不忍,乃私发棺而汝果生。
“第送还父母,勿恤其它。
”“若送汝归家,汝还定死,我亦得罪矣。
”女乃久之曰:
“惟汝所听。
”郑即惹之它处,以为已妻,完其殡而徙居来州。
郑有母,亦喜其子之有妇,彼小人不暇问所从来也。
积数年无子,每言张氏,辄恨怒忿恚如欲往扣问者,郑每劝且防闲之甚。
至崇宁元年,钦成上仙治园陵,郑差往永安,临行告其母勿令其妇出游。
居一日,郑之母昼睡,孙氏女出僦马直诣张氏门,语其仆曰:
“孙氏几女欲见某人。
”其仆往通之,张且惊且怒,以仆为戏已,骂曰:
“贼奴侮我耶?
谁教汝如此?
”其仆曰:
“实有之。
”张与其仆俱往视之。
孙氏见张,跳踉而前,曵其衣。
其仆以妇人女子不敢往解。
张认以为鬼,惊避退走,而持之益急,乃擘其手,手且破,血流,推去之,仆地而死。
僦马者怪其不出,恐累于已,往报郑家,推求得郑母,曰:
“我子妇也。
”诉之有司,因追取郑对狱具伏。
已而园陵复土,郑之发冢等罪止于流,以赦得原。
而张实伤而杀之,杂死罪也。
虽奏获贷,犹杖脊,竟忧畏死狱中。
因果冤对有如此哉!
是时吴拭顾道尹京云以上二事。
许彦周云:
“以政和中,外祖空青先生曾公公衮摄守丹阳,属邑丹徒县主簿李某者,以漕檄往湖州境内,方由郡中差二小吏徐璋、蔡禋者以补驱使。
既至境,休于效外之观音院,僧室之邻有小房,扃锁颇密,二吏窃窥之,有画女子之像甚美,张于壁下,设供养之属,二人私自谓曰:
“吾遭逆旅,得有若彼者来为一笑,何幸。
”偶询院中僧,云:
“郡人张姓者,今为明州象山令,此即其长妇,死,殡于房中地下,画其像,岁时祀之也。
”是夕,蔡禋者寐未熟,忽见女子搴帏而入,谓禋曰:
“若尝有意属于我,故来奉子之周旋,幸勿以语人,及勿以怪而疑惧焉。
”禋欣然领其意。
自此与璋异榻。
每夕即至,相与甚欢,如此者踰月。
二吏以行囊告竭,告于主簿者,主簿曰:
“璋善笔札,吾不可阙,禋可行也。
”是夜妇女者来语禋曰:
“闻子欲归,何也?
”禋告以故。
妇人曰:
“吾有金钗遗子,可货之足以稍济,幸无往也。
”言毕于鬓间取钗与之。
禋诣铺中售之得钱万六千文以归,绐谓璋曰:
“我适入城遇亲人,惠然见假,勿须言归也。
”璋嘿然,念我二人同居里巷,岂有乡人而已不识者,且闻禋夜若与女子窃语,他时事露,宁不自累?
由此每夕伺之。
一日,天欲晓,果见妇人下自禋榻,璋急向前掩之,仆于地,若初死状,衣冠俨然。
二吏大惊,诘问,亟以告。
主簿者属之寺僧谨视之,拘系二吏于狱,诘问,并无异词。
遂牒象山令,令其家人共发棺视之,已空矣。
及往铺索其金钗验之,诚张死时所带者也。
二吏遂得释,未几还丹阳,皆以惊忧得疾,不久而殂。
仲舅目覩。
与张氏事相类,并録于此云。
申天规
熙宁中,有大理寺丞申天规者,请于朝,自言本农家,父好道,从方外之士游,天规十余岁时,忽囗去其家,不知所适。
至天规登第唱名出东华门,忽于稠人中见之,庆其登科,设拜方起,遂不复见。
又累年任江南一县令,考满造朝,遇之道中,忽隔水呼天规,亟渡河见之,拜起欲语,又失所在。
既更秩,乞解官给朝假以访之,然不可得也。
元丰末,先祖任武陵令,暇中游桃源观,中有道人潇洒不凡,言语有理趣,因询其姓,即申天规之父也。
翌日,遣人邀之,则已告去。
时天规已自老矣,计其父寿将已踰百岁矣。
后见马子约云:
申父名交,其姻家也。
刘快活
刘快活者,名信,本兵也。
滕章敏知池州,因捕逃卒得于九华山,自言有公据放停,滕章敏取视之,乃周显德间所给,章敏惊异之。
已而扣之,果有道者,虚堂以舍焉。
时章敏坐妖言被谴,不敢久留,因遣人送之王荆公。
荆公与之言甚契,然不肯为之留,又以属之曾文肃。
文肃馆于家者凡十余年,每酣饮,必大呼连唱‘快活’二字,故人以此目焉。
文肃事之如神。
文肃守河阳,忽感便血,气绝不复苏,夫人泣请于刘。
刘曰:
“若将酒一{豆斗}与苏合香丸二两与我。
”信既得之,酒与药一引而尽,与文肃公入密室经夕,天欲晓,亟叫快活数声,家人竞起视之,则文肃起居已如常矣。
问之,但云:
“过此更寿一纪,位登台衮。
”询之它,皆不言。
文肃登庸登第后,出镇朱方,舟次南都,忽告别,语文肃曰:
“不能远适矣。
”文肃颇解其意,亦不强留。
既去之后不久,而文肃果南还。
后不知所终。
毛女
蔡元长自长安易镇四川,道出华山,旧闻毛女之异,从者见岳庙烧纸钱炉中有物甚异,以告元长,亟往视之,乃一妇人也。
遍身皆毛,色如绀碧而髪如漆,目光射人,顾元长曰:
“万不为有余,一不为不足。
”言讫而去,其疾如飞。
既至成都,命追写其像以祀之。
元长亲语先太史如此,并橅其像见遗。
范竑父
范竑父镗,少年漂泊,尝徒步过豫章村落中,日高未得食,至一山寺。
有僧梦黑龙绕其居,既觉,闲步出户,见有穷士凄坐于山门,僧邀入,解榻推食以待之,且问其所向,竑父曰:
“某赴开封试,途穷不能前,奈何?
”僧乃倾囊以济其行,其徒且笑且排之。
是岁首荐,明年登科,后以龙图阁学士帅江西。
其僧尚在,竑父厚报之。
仲舅云。
张夫人
张子龙妙龄甲科中第。
乡里宗氏,衣冠望族也,有女始笄,色冠一时,脔以为婿。
成礼之后,张虽少年文采,驰誉当世,而宗常有不足之色。
坐是琴瑟不甚洽浃。
张任太学博士,宗忽告曰:
“吾某处之神也,尝以过,罚为人之室。
岁满合归,幸毋以为念,子行亦光显矣。
然有三事嘱子:
吾平时与子不甚叶,吾没之后,父母必来问吾既死之状,慎勿揭吾面帛。
其次,毋再娶。
又其次,吾有二婢,人物不至陋,他日足以区处子之家事,勿令去。
苟背吾言,吾将祸子不得其死。
”言毕而逝。
已而宗父母果来,张告以此,翁媪益疑焉。
竟启视之,乃如画夜叉,若将起撄人状,众惧而急覆之。
未几,擢侍从,益贵幸。
一日登对,徽考语之曰:
“卿妇死数年,为何尚未娶?
枢密邓洵仁女甚美且贤,知经术,尝随其母入禁中,宫女呼为邓五经,朕当为卿娶之。
”张力辞以他,不可,已而言定邓氏。
邓氏欲逐其二婢,张又不得已又去之。
合卺之夜,夫妇方结髪,忽火起床下,帏幔俱烬。
翌日,张奏厕,见故妻如死后状,前搏子龙,遂残其势,自是张遂不能为人。
靖康末,竟以失节窜湘中,已而赐死于家。
姚令声云。
水太尉
大观中,李邍字夷旷,公择之子也,为湖北提举学事司勾当公事。
尝以职事至沔鄂之间。
湖外地广而传舍每远。
稍舍之则食宿皆无所向。
一日晚,将次一驿,遣健步卒先令往占,以备夕泊之所。
比至,则厅事尽以青布幕之,中挂一牌曰“水太尉占”,而外无从者可询,遂急回以告夷旷。
夷旷曰:
“舍此将何之?
不若就其廊庑,为一宵之计。
”既至,果然。
夷旷意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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