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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师大的先生们精品
陕师大的先生们-精品
2020-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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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杨素秋
(杨素秋,1984年生,陕西师大99级中文基地班学生,本硕连读。
2006进入苏州大学读博,2010年毕业。
现为陕西科技大学教师。
)
搬家时整理柜子箱子,翻出来几张草稿,是写老师的,好几年前写的。
坐在地板上慢慢看,有些细节若不是记在纸上,一定都遗失在记忆中了。
有多少宝贵的东西,都这样,险些遗失。
我决定把他们的故事誊出来。
1、老魏的问题
老魏是中文系四大名捕之一,讲授秦汉魏晋文学,以问题古怪闻名。
老魏的问题一般是这样的:
连写8个或山字旁或水字旁或草字旁的字,提问:
这8个字读啥?
这些字一般出自某篇华丽堆砌的汉赋,每个字的笔画多到你把手指脚趾全用上都数不完。
没人会读,老魏恶狠狠地剜上我们一眼,张开他皲裂的嘴为我们示范读音。
这一排排复杂的符号在老魏纯正的陕西话里发出尤其陌生的声响。
我们的目光在黑板上艰难地扫过,老魏读到哪一行了,无人得知。
老魏时常这样发问:
“《史记》列传第19篇写的是谁?
”
学生低头:
“不知道”。
老魏掷地有声:
“大声说!
让全班同学都知道你不知道!
”
学生照办,大声认错。
一般的老师该让学生坐下了。
老魏不依不饶:
“你不要坐,你的同桌来帮你回答!
”
照例,同桌不可能知道。
隔着过道的同学旋即倒霉。
接着,过道同学的同桌,同桌的同桌……一个接一个地倒霉。
多米诺骨牌效应开始了,各位同仁像生日蛋糕上的蜡烛一样,一根接一根地竖了起来。
前期还有羞赧者,后面的就直接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起立的同时大声说:
“不知道!
”
谁都认定了今儿没人会知道,反正不知道也没什么丢人的。
起立罚站已然成为了行为艺术。
到后来,嗤嗤的笑声传播开来,为有这么多的同盟者而窃喜。
老魏从牙缝里挤出八个字: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喝令我们集体坐下。
面对老魏的问题,你永远不可能做好防备。
如果试图用预习复习的方式覆盖老魏可能问到的所有知识点,把本科四年时光用完也不够。
生日蛋糕的蜡烛一次次地竖起,又一次次地在老魏的怒喝中倒下。
这样的行为艺术上演几次后,老魏也失去了兴趣。
一个初夏的午后,田家炳楼的506,我和芳曾经领受了老魏的愤然责骂。
那天骤然升温,我和芳错误地穿了长袖。
两面向阳的教室把我们烘烤的快要晕掉,只能撸起袖子倚在椅背上,时不时地拿书扇扇风。
老魏很不高兴地说:
“有些女生,仪态万方……”我和芳没有品出句子的含义,依旧向老魏仰起认真的脸庞。
老魏重复了两遍,为我们的麻木不察而恼火,大喊一声:
“有伤风化!
”用眼神狠狠地乜斜我和芳。
我们恍然大悟:
撸袖子这种行为在老魏看来是多么的有伤风化。
赶紧抹下袖子坐直了。
与我们不同的是,老魏大约有着超级地抗热能力,夏天也会裹着厚羊毛衫来上课。
或者说,他对衣服对天气根本没有精力去关心。
衣服旧裤子旧鞋子旧,接近扪虱而谈的境地。
将老魏的身影指给朋友看,朋友以为是学校的工人。
一次老魏没赶上校车,去坐公交,身上仅有五角钱不够买票,被司机拒之门外,只好从长安校区步行十公里回家。
老魏的文章用笔简洁,条理清晰。
他平生最愤恨的就是谁不读书,以及,不读好书。
他的学生看《读者》杂志,被他夺下骂一通。
他的研究生新婚燕尔度蜜月,大清早就被门外老魏的喊叫震醒。
装睡也不行,老魏就一直站在门口喊,研究生只有起床开门乖乖去图书馆做论文。
一个女研究生曾向老魏许诺硕士期间不恋爱不结婚专攻学术,后来却不免被爱情诱惑,惹得老魏伤心难当。
他说他被欺骗了,再也不会再招女生。
老魏不大喜欢齐梁宫体文学,黑板上写下“玉体横陈”,四个大字就给齐梁文学定了性。
来自河南的小玲说,她很少能听懂老魏浓重的陕西方言,一学期的课只有一个词清晰的回荡在耳畔—“玉-体-横-陈”。
老魏讲过一首《有所思》:
有所思,乃在大海南。
何用问遗君?
双珠玳瑁簪,用玉绍缭之。
闻君有他心,拉杂摧烧之。
摧烧之,当风扬其灰。
从今以往,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
我们简直不敢相信,他也会讲爱!
情!
诗!
不过这诗中情感的浓烈和决绝倒是颇有他的风范。
研究生复试时,他这样提问一个外校考生:
“北大,有个女老师,文章写了这么高、这么高、这么高……”他的手掌一节节地从地面升到座椅、从座椅升到椅背,从椅背升到讲台,“你知道是谁?
”
那学生懵了。
这么有画面感的故事传到我们耳边,我们噗嗤一笑:
“葛晓音呗”。
这可能是老魏所有的问题中我们唯一会回答的。
因为,老魏当年给我们开的书目,全是葛晓音葛晓音葛晓音葛晓音……
2、当你老了
好玩的是,教过我们的每个古代文学男教授都会崇敬某一个女学者。
这被我们戏称为:
“人人都有外婆”。
比如,老魏崇敬葛晓音。
又比如,隋唐老师老杨最常提到一个名字——Shushuelin女士。
拼音我没有写错,他每一次都这样叫苏雪林女士。
老杨和老魏不同,总是一丝不苟穿衣,常是笔挺的衬衫西装,冬天的咖啡色格子呢大衣很有些老派知识分子气。
我们对Shushuelin这个美好的名字起了莫大的兴趣,带着八卦的动机去查资料,寄希望于发现一个年龄与他相仿的美丽女人。
失望,很老很老的一个老太太了。
从此,我们把苏雪林叫做老杨的外婆,同理,葛晓音就成了老魏的外婆,至于葛晓音的年龄尚不足老,不管了。
唐诗完了是宋词。
宋词老师老何讲“意境”,先是引证了历代学者的经典论述,又在黑板上画了一堆非云非雾的东西。
如此不足,他还是觉得难言“意境”之玄妙,轻抹细汗,终于想出一句话后如释重负:
“意境是什么?
意境就是Youaresobeautifulbeyondmydescription!
”
这是基督徒的赞美诗,被他引用来讲中国诗词的意境。
他几乎把我们的宋词课变成了西方文论课,堂堂课都是FredrecJamson。
他很少引用中文期刊论文,多引用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亚洲学系硕士博士论文,或者《哈佛亚洲研究学报》,号召我们和他一起投身于符号学、读者反应批评、精神分析学、西方马克思主义和后现代主义的热潮中。
他热爱一位“Yejiaying先生”,我们惋惜为什么他喜欢的是“先生”,而不是“女士”。
某日,蓦然发现,“Yejiaying先生”竟然也是个德高望重的老太太。
真好,“外婆”,齐了。
老何跳芭蕾、踢足球、游泳。
紧身T恤(红黄蓝三原色交替出场)、工装裤、斜背包。
他有一辆拉风的山地车,车把与车座同高,大墨镜把脸遮去一半,在校园里飞速俯冲。
传说老何早已离异,一直保持活力单身。
传说老何的英文很好,有一大帮老外朋友。
传说老何从来不写论文评职称,一直都是何讲师。
传说老何在花园里栽种了许多玫瑰,细细修剪,开的美貌。
传说老何经常去军校给学员培训形体课程,帮他们排练舞蹈……
老何显然受过播音训练,每个字都发的圆满轻盈,余韵悠长。
他的音质浑厚有质感,只是他的发音方式过于婉转灵巧,吐气如兰。
路上遇见他,我们随意问声好,他马上收脚站直,微倾上身,收下颌,珠圆玉润地轻轻吐出:
“哦,你——好!
”和他相比,我们这些女生简直粗疏不堪!
每次课前,老何都会提前5分钟到。
他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一叠当天要讲的讲义,默念,甚至默默背诵,认真极了。
讲到南唐后主李煜擅长研制香料,说有一种香,是将沉香、檀香、丁香……还有一种什么香研磨在一起:
“还有什么香?
什么香?
”老何皱着眉头,连连啧叹,就是想不起来。
他不得不生硬地笑了一下,对学生现出非常抱歉的神情。
老何喜欢这样的词:
“晓妆初过,沈檀轻注些个,向人微露丁香颗,一曲清歌,暂引樱桃破……
绣床斜凭娇无那,烂咀红茸,笑向檀郎唾。
”
十年过去了,这几句我还记得。
这女人的动作——露出一点牙齿,斜斜地倚着,笑向檀郎唾——多么娇媚!
又有:
满搦宫腰纤细,年纪方当笄岁,刚被风流沾惹,与合垂杨双髻,初学严妆,如描似削身材,怯雨羞云情意。
长是夜深,不肯便入鸳被,与解罗裳,盈盈背立银釭,却道:
你但先睡。
他说这是一个女子初涉风情时的微妙。
如描似削的单薄少女轻声对身边人说道:
“你但先睡。
”在夜里,浅浅的羞怯与温柔。
这些词作,正统文学史里见不到。
老何说,阔大并非好,幽微并非坏。
他要将这些被意识形态摒弃的美好词句寻来,读给我们。
他疼爱女人,疼爱的过分。
他就偏爱那些娇娇那那的语句,里面有着一个让人心疼的小人儿。
他总说,这些词里的女人不是类型化的,而是有情节有个性,
把女人从玩物提高到了精神伴侣的位置。
上课时,老何的上身永远挺拔,移步轻盈。
永远都在黑板的左侧写讲义要点,右侧摘抄诗句。
他手指修长,写字时小拇指微微翘起,字是清秀的小楷。
一次他穿紧身T恤紧身牛仔裤,转身在黑板上写字的一刹那,动人线条让全班女生险些失声惊呼。
这事儿我后来才听说——据说那天女生们努力控制的气流声依然很响,我身在之中却对此事毫无知觉。
他的背影只有二十出头,他的正面不过三十多岁,事实上,他已经五十开外。
宋词课程结课后,我们还会在路上遇见他。
有人传说他添了一件新的皮风衣,见了,果然矫健,咖啡色,收腰,很完美的背影。
又一次在路上遇见他,他笑时,嘴里现出一个小黑洞,是掉了牙。
我顿时就觉得伤心,他怎么会老呢?
将这事儿拿来跟大家说,原来很多人早都注意到了。
于是,我们一同为他的老去伤感了。
3、阿尔都塞和素云
关于陈先生,我愿意记住“阿尔都塞”和“素云”这两个词。
恰巧是他生活的两面。
陈先生是这样的人:
学校“著名学者”名单里找不到他的名字,学生的谈论中他常常被奉为大师。
只译不著,没优没奖。
陈先生的学生分为两种,要么睡觉或旷课,要么校园里四处追着听,铁杆儿粉丝。
对陈先生的评价也截然对立,要么说他艰涩,要么说他好的要命。
陈先生是好。
胖乎乎,神情憨厚,上课不点名,即便有大片旷课他也不点。
考试提前预告题目,阅卷从不挂人。
我们全班都蛮喜欢他,听不懂也喜欢。
裴女士曾在课堂上公开说:
“陈老师是陕师大文学院最可爱的人,能和他这样的人共事,我觉得非常荣幸。
”
他给我们布置影评作业,笑着请我们不要写“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这样的话。
他要是不说,我还真要这么写。
写影评时我一直努力躲这句话,躲的很艰难。
他说康德终生只有一个八卦:
因为读卢梭《爱弥儿》太投入,而耽误了每日雷打不动的散步。
他讲叙事时举了个例子,是给儿子讲的童话“小熊说我来给你搬什么哒……”除此之外,再不记得他讲过什么浅易的东西。
舍友说只记得他讲过“批判的武器”和“武器的批判”,听的晕头转向,但就是敬仰。
我听过陈先生六年课。
前三年,昏睡的香甜,偶尔仰头看看他胖胖的和蔼的脸。
第四年,在梦与梦的间隔,偶然发现,居然能听懂几句!
而且,挺好听。
感觉中我仿佛抓着了他的一个衣角。
于是,第五第六年,开始奋不顾身地继续抓。
我也成了铁杆粉丝,雁塔校区长安校区各个班级追着听。
听的他都不好意思了。
他说:
“去看原著吧,原著比我的课好的多。
”
他有一点点口吃,最常讲的一个理论家是阿尔都塞,口吃起来就是“阿尔吐吐吐塞”,熟悉了,这声音就亲切。
我后来做了老师才明白,把历史故事作家趣闻塞到课堂里,这太容易把课变“好听”了。
表情和动作夸张点,再学会点抖包袱技巧,可以一堂课让学生开心好多次。
我有时就在讲这样的课,也知道这样的课远不如陈先生的课好。
陈先生是耐心的,他不在课堂上抖弄什么趣闻,不急于听到学生的掌声。
他不是不知道花哨可以引来更多的学生,但他拒绝用这种技巧。
他的语调只是缓缓的起伏,一层层把理论剖开来给你看,用理论本身的逻辑和美感打动你。
陈先生曾经在一堂课上开了一个优美的头,沿着几条线索往深处延伸。
每个周我都盼着他的课,我想知道他将怎么收束。
他迟迟不收,慢慢往前走,有时又有旁逸斜出的细节。
大概三四周的样子,他开始合拢,主干越来越蓬勃有力,旁逸斜出的细节也顺从地流汇这里。
过去几个周里那些似乎毫无征兆的伏笔,都在这时候苏醒了,揉揉眼睛走过来。
天啊,我在心里惊叹理论的美。
他的声音没有丝毫的加速或煽情,像迎接放学回家的孩子一般,把那些小家伙们一个接一个地揽过来,安顿好。
然后,他结束了那堂课,微笑。
我突然觉得掌声是庸俗的,努力保持了安静。
讲先生那样的课,需要多少年呢?
我几乎想把所有的溢美之词送给他,真学术、不苟同、辩证、理性、幽默、独立……对不起,好像有点太过迷恋。
问过他一个小问题,他讲的细致的很,末了还把自己翻译的相关文章发到我邮箱。
向他打听译著出版的事,他马上就送了我一本。
他帮我介绍过一份中专代课的兼职,说那里需要一个伶牙俐齿的女教师。
我有点紧张,担心自己不够伶牙俐齿。
我文艺理论课的分数历来全班倒数,论文写的很差,战战兢兢给他看。
他不批评,先说些我的优长(真难为他能找的出来),委婉告诉我要谨慎使用“自由”“权力”这样的大词。
他建议我读苏珊·桑塔格的文学批评和毛尖的电影随笔。
我读了,都喜欢。
然后就停了,傻乎乎不知道该继续读些什么好,也不好继续问他。
我读书不成系统,思维不成系统,不太敢和他主动聊什么,总觉得在智慧的陈先生面前说什么都是浅薄。
好多次过年过节想送陈先生点东西,由于自己是女生,终没有送。
他给我的感觉,遥不可及高山仰止。
一次校车上听他和别人聊天,说:
“那时的五花肉,二毛五一块,哎哟,那个好吃呀……”
我才突然看到他生活的一面。
他在译著的后记中写到:
“感谢某某某老师为我做了…感谢某某某教授为我做了…”致谢写的很详细。
最后一句话只有四个字“感谢素云”
素云一定是他的妻子。
这句话比任何一句话都重,都意味深长。
陈先生曾说,生命中最美好的一段日子,是刚结婚那年,和妻子吃遍了西安城大大小小的饭馆。
渐渐地,知道陈先生在文学院的教师群里有一帮门徒,门徒们尊称他为“苏格拉越”。
像苏格拉底和学生们会饮一样,他们每周也会进行这样的“会饮”——提前精读,聚头讨论,布置下次“会饮”书目,然后,喝酒吃肉!
在如今这时代,这活动简直太感人肺腑了!
要是能去旁听一次“会饮”该有多好。
毕业时很想给陈先生告个别,终没有去。
在苏州,在吐鲁番,只能从小霍的博客里觅得陈先生的只言片语。
小霍是他的门徒之一,从小霍那里,我知道他们每周“会饮”读的是康德马克思葛兰西阿尔都塞孟德斯鸠……他们的“会饮”记录定期在小霍的博客整理更新,不乏戏谑尖锐之论。
有时太难,我看的半懂不懂。
但喜欢看他们讨论。
总觉得这样还和他们有点被动的关联。
又从小霍的博客链接到了一个女人的博客。
她在日志中贴了儿子的作文:
小家伙去买油家人怎么等也不来。
妈妈去寻,看见他蹲在路边研究蚯蚓。
妈妈笑了,说:
“我的法布尔,还不快回家?
”她还创作许多古体诗,不奇绚也不艰涩。
原来这是素云。
她写自己看《索多玛120天》,难受的看不下去,晚上和陈先生讨论,在陈先生的声音中睡着了。
她爆料陈先生的写作方式是一二十年磨一剑。
满桌撕得都是纸条儿,一堆就是几个月,才慢慢变成纸篓里的纸团儿。
她将陈先生十几年前翻译的华兹华斯的诗歌《水仙》贴上博客,先生的译笔很隽秀。
有一张他们学生时代的照片,全都光着脚丫。
她笑的开心,陈先生淡淡的神情,很安静。
4、天真最难
小裴是北师大毕业的女博士,刚给我们代课的时候,年龄也就是30。
最普通的齐耳短发,别着几个黑色钢丝发夹。
她其实是高大匀称的,却并不爱打扮,
显不出身材的好坏。
那时小裴给我们讲西方文论。
她的专长在电影美学,讲西方文论略有点局促。
她努力地备课,和我们逐字逐句地精读柏拉图的《理想国》、亚里士多德的《诗学》。
她坦率地标出自己难以解透的字句,邀请我们讨论。
时常赞赏学生的某些见解高出于她。
她偶尔会迟到。
急匆匆赶来,很抱歉的说:
“早上一二节课对我来说太痛苦了,好不容易才从被窝里爬出来。
”
有时离下课还有二十分钟,她备好的课程却已经讲完。
她皱皱眉头不得已地笑:
“为上这两节课,我备课备了一个周。
没想到这么快就讲完了。
自习吧。
”
结课的时候她说:
“这学期最大的收获,就是跟着你们把西方文论又学了一遍。
”
很少有教师这样说话,平静地裸露自己的缺点,平静地承认自己在和学生一起进步。
突然去听了一次她给别的班开的电影课,才发现,她多美。
西方文论课上那种略显艰难的神情不见了。
她的课相当的丰盈。
从容而娴雅,流畅而不失幽默,脸上似乎都有着光芒。
我越来越爱电影。
我跑去向她倾诉:
“我两天看了13部电影,已经分不清现实和虚构了。
”
她说:
“是的,我一个暑假看了200多部电影,也有这样的感受。
”
她穿衣朴素,一日背了一个很高档的皮包,被我们称赞。
她很激动:
“真的?
真的能看出很贵吗?
我可是痛下了好几回决心才去买的。
真能看出来就好!
”
她身上有着任纵天真的气息,从不掩饰从不做作,也不刻意成为某类人。
这其实最难。
很多教师刻意的优雅,刻意的学术,刻意地热情……
小裴总是淡淡的神情。
有时又会突然孩子气地一笑。
她在课堂笑说自己的孩子官本位,当个副组长居然就得意的不行。
这观念要好好扭转。
她说自己太执着,秉承为国家协税的光荣理念,买个铅笔本子也要求开发票,和小贩据理力争,结果收到质疑的白眼。
她还说自己曾为搬运行李和门卫讲不通道理,“秀才遇上兵”,气急了凑近门卫耳朵啊啊大声尖叫,把门卫差点震聋,逃掉了。
我们听的笑疯掉。
看到她写的散文。
写她为一个拾破烂的陌生老人同情叹息,甚至夜不能寐。
这些琐琐细细的事总是让我觉得她太认真也太可爱了。
围在她周围的全是文艺青年,爱电影爱小说爱诗歌……
她出身乡村,尽情地吸收了乡村的淳朴芬芳,远离了乡村的粗鄙愚昧。
她的眉毛开始修剪成自然的形状,穿衣服也温暖而文艺起来。
我几乎要把她当做一个偶像。
默念:
做一个小裴那样的老师。
2009年夏天,乌鲁木齐遍布军警,街头人心惶惶。
爱人执行任务多日没有消息,我大肚子,又笨重又焦灼,迈进一家书店想看看书散心。
书店算是大书店,书籍摆放却杂乱无章,根本摸不着头绪。
散心散不成,反倒把我搅烦了。
八竿子打不着的书籍挤在书架上做邻居,关公战秦琼啊?
我一肚子怨气准备离开,突然瞥见一本书脊上印着小裴的名字。
书的论题也恰恰对我的论文有帮助。
我高兴坏了,赶紧买下来。
一路欣喜地回家,如沐春风,连夜读完。
我好像突然觉得我不孤单了,有个熟人跟我聊天,聊的是我也喜欢的卡尔维诺。
她发现了那么多我没发现的细节,我愿意细细听她讲呢。
当时网络封锁,我在心里给她写了好多遍邮件,我想告诉小裴,这本书在这特殊时期带给我的轻快和温暖。
给学生上课时,我时常在想,我有没有虚伪做作?
我有没有谦卑诚恳?
我害怕自己沾惹了太多心机,而丧失了最初的天真。
想起小裴时不免想起凯鲁亚克的话:
“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
誊完这些文章,回到了告别5年的西安。
惦记着,哪天坐到老师们的教室里去,偷偷地听一节课。
就在昨天,突然见到了陈先生和小裴。
他们认出来我时,我已经微笑的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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