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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鄙的圣人曹操8
目录
第一章吞并武威,韩遂搅乱曹操后方/1
第二章贿赂权臣,曹丕失算/26
第三章韩遂马超谋叛曹操/42
第四章一门四侯,曹操诸子加官晋爵/59
第五章坐镇邺城,曹丕结党/75
第六章入关中曹操先打心理战/90
第七章曹操渡渭水险丧敌手/111
第八章离间妙计大破关中联军/131
第九章刘备入蜀,后患无穷/154
第十章曹丕应变冀州之乱/168
第十一章冀州不稳,曹操怒责曹丕/181
第十二章起用酷吏,曹操治贪下狠手/198
第十三章惩治豪强拿功臣开刀/212
第十四章朝议九州制,
曹操代汉野心彰显/228
第十五章曹操晋位魏公/250
第十六章荀彧殉汉/262
第一章
吞并武威,韩遂搅乱曹操后方
关西军阀
建安十五年(公元210年)春天的一个夜晚,朦朦月光洒在凉州广袤的大地上,仿佛给苍茫荒原盖上层薄纱,一切都显得那么安宁。
可就在通往武威郡姑臧县的大道上,由东向西跑来一小股军队,打着忽明忽暗的火把,奔跑和呐喊声打破了宁静。
天下纷争之际有些兵马本不足为奇,但这支部队却格外滑稽——总共才一千多人、战马百余匹,辎重军械尚不齐全,有的将校连盔甲都没有,春寒料峭的时节裹了一身大袍子,没有挂剑的钩带,就拿草绳把佩剑一栓,胡乱在腰上一缠。
当兵的更惨了,不少人连鞋都没混上,光着脚板赶路;还有的反穿羊皮袄,大长毛在外面耷拉着,一望便知不是汉人。
匆匆忙忙连夜赶路,士兵早累得吁吁地喘,就这点儿人马竟稀稀拉拉拖了半里地,根本没个阵势,战斗力可想而知。
有个盔甲齐整的中年将领似乎是统帅,骑在马上扯着嗓门:
“快走快走!
咱们可是为朝廷戡乱,都给老子精神点儿!
”这么支杂牌军还给朝廷戡乱,岂不是笑话?
黄巾起义前汉室天下不可谓不牢固,却唯有凉州始终战乱不息,自汉安帝永初元年(公元107年)羌人举兵造反开始,没完没了的汉羌战争拉开了序幕,一打就是一百年。
以至于此后的邓骘、庞参、虞诩、皇甫规、张奂、段煨、皇甫嵩、董卓无一例外都曾在凉州摸爬滚打过,几代人的心血都耗进去了。
可羌人似乎与汉人结成了死仇,讨平了叛,叛起来讨,周而复始无休止,直闹到灵帝驾崩天下大乱都没结束。
灵帝末年羌胡首领北宫伯玉、李文侯发动的叛乱姑且可以算作是最后一次,声势浩大波及整个凉州,但最后的结果却有些出人意料,羌人没闹起来,反被汉族军官篡夺了叛军大权,经过对外攻战和内部火并,最终崛起了韩遂、马腾两大军阀,在凉州割据称雄,并把势力发展到关中一带,朝廷刺史形同虚设。
除了韩、马两家之外,还有宋建、程银、侯选、梁兴等十几只小势力,或在凉州或布关中,各拥兵马不等,多则一万少则数千,约为兄弟共同进退。
这帮军阀的出身就三种——叛将、强盗、土豪。
眼前这支队伍的头目叫杨秋,也是叛将出身,年近四旬久经战乱,由于曹操急于南下,对凉州诸将一概予以安抚,所以他也在朝廷挂有骑都尉、关内侯的官爵,但他手下只有两千兵,地盘只有安定郡下辖的几个县,非但无法与韩、马两家相比,即便在小势力里也是较弱的。
去年七月,武威太守张猛趁曹操南征受挫之机报私仇,攻杀凉州刺史邯郸商。
韩遂发下檄文,召集凉州各部合攻张猛,口口声声要为朝廷除害。
但这次行动既没上表朝廷,也未向曹操通报,完全是韩遂擅自举兵。
凉州各部纷纷响应,唯有杨秋听了手下人意见,没敢轻举妄动,秘密派人向曹操请示,得到默许的反馈之后才发兵,故而耽误了几个月。
就在这段时间里,韩遂率领诸部连战连捷,这场战争都快结束了。
按照凉州各部盟约,凡是协同作战的部队都能瓜分敌人辎重财产,甚至还可以在敌人城中大抢一票,杨秋已晚了一步,若再不赶去助阵,就什么好处都捞不到了。
就这么没黑没白赶了七八天,累得士卒叫苦不迭,总算到了姑臧城下。
兵甲层层,黑压压的各部人马早将城池围了个水泄不通。
杨秋人马本就少,这会儿都跑累了,一时半会儿追不上,身边就十几个亲兵。
也不知哪部的小将负责督后队,一见杨秋厉声喝问:
“哪里来的人马,敢来此处搅扰?
”
“我乃安定郡所部骑都尉杨秋,特来发兵助阵。
速速领路,我要见韩将军。
”
手底下兵少,当将帅的也受气,那小将根本没拿他当回事,笑道:
“我的杨大将军,您还真来了。
再迟一步,我们连城都攻下来了。
”哪有工夫为他领路,只闪出条人胡同,叫他自己过去。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杨秋也没计较,带着亲兵打马冲了进去,绕过几支队伍,不多时来至城壕边。
只见数十个士兵举着火把,当中并列着七八位骑马的将领。
当中一人身披铁甲,头戴兜鍪,坐骑一匹大黑马,宽脸庞,灰长髯,两只眼睛被火光映得通红,虽已年近六旬,却是宝刀不老满脸煞气——这便是征西将军韩遂。
他身边是程银、李堪、马玩、梁兴、侯选等,都是凉州和关中诸部的头目。
韩遂见杨秋这会儿才到不禁蹙眉。
梁兴是个大嗓门,抢先嚷道:
“哟!
这不是杨兄弟嘛!
怎么现在才到?
是不是闲着没事搞婆娘,错穿了婆娘裤子才耽误了工夫啊?
”一席话惹得众将哈哈大笑。
程银也腆着大肚囊骂道:
“你可真会捡便宜,我们前面厮杀,你按兵不动,这会儿又来吃现成的,什么东西!
”
杨秋没理他们,只向韩遂解释:
“去岁饥荒打不上粮食,我手下崽子们都快哗变了,半月前刚抢了几座村庄,积攒些军粮这才把队伍拉出来。
迟来了几日,您多包涵。
”
韩遂虽是割据一方的大头目,却是读书人起家,倒也有些肚量,心中不悦却并未嗔怪,只冷冰冰道:
“战事紧急无需多言。
速速领兵围困西门,别再耽误了。
”
“诺。
”杨秋领令便去。
“慢着!
各家兄弟出力不少,唯有你最后才到,这可不公平。
待攻破城池分敌辎重的时候,老夫扣你一半。
”
凉州诸部以马腾、韩遂二人居首,凡事皆由两家协定,如今马腾已入朝,其子马超虽骁勇善战,毕竟是晚辈,现在一切由韩遂做主。
杨秋一来理亏,二来不敢不服,只得悻悻而去。
“快看!
张猛出来了!
”随着士兵一声喊叫,有员老将出现在敌楼之上。
武威太守张猛,字叔威,乃先朝名将张奂之子,现已年近六旬。
当初他受命担任武威太守时,恰逢朝廷任命邯郸商为凉州刺史,两人一同上任,本该齐心协力,不想却闹得你死我活。
凉州刺史原是由京兆豪族韦端担任,后来韦端入朝,曹操却弄来个兖州的文人邯郸商。
此人也是个能吏,但不了解凉州情况,处处掣肘张猛。
两人闹得势同水火,以至于张猛领兵包围刺史府,杀死邯郸商。
本以为曹操兵败赤壁无暇管这边,哪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只顾内斗招来外贼。
无故杀官本就不得人心,加之韩遂等部人多势众,张猛一败再败困兽孤城,生死存亡就在今夜了。
韩遂催马向前几步,朝上喊道:
“老朋友,久违啦!
”他们原都是凉州之人,先前打过交道。
“韩约,你因何兵犯我城?
”张猛深知韩遂底细,他原先叫韩约字文遂,后来因叛乱更易名字,这才变成了韩遂字文约。
“何必明知故问,你杀死刺史意图谋反,我发兵乃是辅保社稷,铲除凶徒!
”
“呸!
”张猛骂道,“明明是你趁机作乱,却道我是反贼。
”
韩遂笑道:
“你杀官在前铁证如山,有何资格教训我?
好好瞧瞧这几路人马,凉州诸部皆在,是你一人谋反,还是我们全都谋反,这还不清楚吗?
”
“卑鄙无耻,贼喊捉贼!
”张猛望着下面无边无沿的大军,就是瓜分他来的,满腹道理已说不通。
程银接过话来:
“张叔威,你能飞多高蹦多远我们心里清楚,现在城中恐怕连三千人马都不到了吧?
听我一句劝,快快开门投降,看在老乡的情分上,老子留你一具全尸!
”
“休发狂言!
朝廷救兵马上就到。
”
程银又道:
“这话去骗三岁小孩吧!
你擅自诛杀刺史,朝廷岂会救你?
再者最近的官军也在弘农,等他们赶来,十个姑臧城也攻破了。
”
张猛知他所言非虚,又道:
“韦端之子韦康所部就在冀城⋯⋯”
不待其说完,韩遂仰天大笑:
“哈哈哈⋯⋯韦康小儿区区数千兵马,莫说他不敢来,就是敢来我一并收拾。
”
“韩约狗贼休要猖狂!
”张猛额角已渗出冷汗,却强打精神辩道,“别忘了你尚有肘腋之患,马腾虽已入京担任卫尉,还有他儿马超。
你今来攻我,不怕马超袭你于后吗?
倘若他发兵来救,再有官军遥相呼应,你们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这是他最后的一祭法宝。
“别做梦了!
”韩遂冷笑着从亲兵手中抢过火把,拨马兜个圈,来到队伍左翼,朝上喊道,“睁开你的狗眼,瞧瞧这是谁?
”说着话将掌中火把举向身边一员将官。
张猛揉了揉眼睛,借着火光照耀,渐渐看清此人——身材魁梧相貌狰狞,豹头环眼连鬓落腮,身披镔铁铠甲,腰系虎皮战裙,肩挎着雕弓箭囊,手中一杆明晃晃的马槊。
凉州之士都识得,他乃马氏父子麾下猛将庞德!
“怎么会⋯⋯”张猛顿觉天旋地转,险些从城楼坠下去。
“嘿嘿嘿,看清了吧?
”韩遂将火把一扔,手捻胡须洋洋得意,“普天之下皆为仇雠,没人会救你!
”
张猛彻底死心了。
韦康无力相救,马超暗中与韩遂通谋,朝廷军队最近的也在弘农,莫说不愿意管自己死活,就是想管也来不及了,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完啦!
韩遂已有些不耐烦:
“张叔威,我给你半个时辰开门投降,再要抗拒我便攻城!
到时候玉石俱焚,休怪我心狠手辣!
”
张猛慢慢直起身子,再不看城下一眼,踉踉跄跄退进阁楼。
两个守阁亲兵满脸焦急迎上来:
“郡将大人,咱们怎么办?
”
“获罪于天,无可祷也⋯⋯”张猛只是摇头苦笑,“你们出去,我想静一静。
”
阁楼中只剩下张猛一人,失魂落魄瘫坐案边。
无论开门与否,头顶“谋反”大罪,死是逃不过的,他只想临死前写份奏章,忏悔自己的罪过,控诉韩遂才是真正的反贼!
可举起笔来却一个字都写不出,环顾这间阁楼,满脑子都是奇怪念头——大汉朝廷有制度,凉州之人户籍不准内迁,可他父亲张奂功勋卓著破了例,把户籍迁到了弘农,从而改变了低人一等的家族地位。
说来也巧,张猛恰恰是张奂任武威太守时出生的,据说当时因为与羌人作战,他父亲日日在城楼御敌,他母亲就在这城楼产下他。
冥冥之中似早有定数,难道生于此处,注定也要死在这里?
张猛不禁恼怒,将桌案上的奏报都推散在地。
正是春寒时节,阁里点着三四个炭盆,帛书落于炭盆中,燃起一团火花。
张猛愣了片刻,倏然起身将火盆踢翻,烧着了地上的竹简。
他状若疯癫,把几个火盆尽数踢飞,霎时间卧榻、帐帘、帅案全烧着了,阁内一片火光!
“大人,怎么了?
”亲兵立刻拥进来。
张猛回过头阴森森道:
“我若落入韩遂之手,必枭首以送许都。
死者无知则已,若死而有知,我有何面目过华阴县先父之墓?
也罢,生有地死有处,我张某人认命啦!
你替我转告姓韩的,他也得意不了几天。
曹操绝不会轻饶他的,我在那边等着他!
”说罢张开双臂扑入熊熊烈火之中⋯⋯
城楼的火越烧越大,长官自焚,守兵无帅只能投降。
城门轰隆隆一开,不等韩遂传令,各路士兵一哄而入。
杀啊!
争啊!
抢啊!
瓜分啊!
莫说守军的辎重,连百姓的财物都被掠夺一空,根本没人管大火,任凭它愤怒地燃烧,把城楼化作灰烬——这就是为朝廷除害的正义之师!
凉州诸部劫掠了一整夜,其间因为抢东西还自己人械斗了一场,直到天亮才撤出县城各自归寨。
杨秋一回到大帐就骂骂咧咧:
“韩遂老狗算什么东西!
竟敢当众呵斥我,我好歹也是朝廷册封的关内侯,又不是他下属,凭什么受这窝囊气!
还被程银、梁兴那帮家伙嘲笑。
真把老子惹急了,我非一刀宰了老狗不可⋯⋯”骂归骂,其实杨秋既缺兵马又少粮草,实力威望都大大不如,凭什么跟韩遂拼命?
也就过过嘴瘾罢了。
刚骂了几句,有个年纪轻轻相貌清秀的仆僮笑着迎上来:
“将军别生气,何必与老儿一般见识?
辛苦好几日,快歇歇吧,我去给您烤羊肉。
过会儿您睡醒了,羊肉也烤好了,不凉不烫外焦里嫩,咬一口滋滋冒油,多大的福分?
咱得快活且快活,犯不着跟那老儿计较。
”他一边说一边帮杨秋摘盔卸甲。
“滚一边去!
”杨秋将那仆僮推了个跟头,“都是你害的!
非要跑去请示朝廷,来来回回这么慢,若不是等曹操的命令,我早赶到了,何至于被韩遂羞辱?
你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
那仆僮歪坐在地,非但不惧反而笑起来:
“将军,属下这可都是为了您好呀!
”
“为我好?
这次抢来的东西,各部都是平分,唯独咱们被韩遂扣了一大半。
全是你害的!
”杨秋说漏了嘴,其实挨几句骂不算什么,耿耿于怀的是分赃不均。
仆僮却道:
“这点儿东西算什么,以后有大富贵等着咱呢!
”
“放屁!
”杨秋把兜鍪往地上一扔,“我真是昏了头,听你这小子胡言乱语。
还大富贵?
做你的美梦吧!
给我弄洗脚水来。
”
仆僮的笑容始终不变,慢吞吞爬起来,拾起兜鍪吹了吹土,轻轻放到帅案上:
“富不富贵且放一旁,将军您还想不想要脑袋了?
”
“嗯?
”杨秋一愣,“你什么意思?
”
“韩遂太过猖狂,开罪朝廷已深。
您不能跟着他一条道走到黑,得给自己留后路啊!
”
“后路⋯⋯”杨秋渐渐听进去了,“此话怎讲?
”
那仆僮笑着走到大帐角落,拿起铜盆,一边舀水一边说:
“韩遂靠造反起家,毕竟是个臭底子。
虽然现在投靠了朝廷,但他割据西凉三十余载,朝廷岂能真的信任他?
曹军在赤壁落败,他又借此机会捞实惠,打着戡乱的旗号攻城略地,以为曹操鞭长莫及,殊不知这么干蠢得不能再蠢了。
将军请坐⋯⋯”他帮杨秋脱去靴袜,跪在地上为其洗脚,“其实韩遂若肯像马腾一样交权入朝,曹操未必会把他如何,他越抓着兵马不放,曹操就越想除掉他。
莫看曹军在长江吃了败仗,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拔根汗毛照样比韩遂腰粗!
咱可不能得罪,得把眼光放远些啊!
”
“嗯。
”也不知是觉得有道理还是烫脚烫舒服了,杨秋长长出了口气,“照你这么说,我原就不该跟着韩遂他们来打张猛⋯⋯”
“非也。
咱们应该来。
如果不跟着他们打张猛,那他们灭了张猛就该回头灭咱们了!
您想想,各部人马都来了,唯独咱不干,那韩遂还能容得下咱吗?
”
“有道理。
”杨秋似乎想明白了,“你的意思是⋯⋯”
那仆僮笑呵呵摩挲着杨秋的脚:
“咱们一边跟着韩遂混,一边把军情透露给曹操。
近处认个小祖宗,远处找个大靠山,谁都不得罪。
韩遂有实惠,咱就跟他喝酒吃肉,将来曹操若是发兵问罪,咱就说咱是被韩遂胁迫的,所有罪过都往他身上推!
况且又有透露军情之功,曹操也不能亏待咱们。
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
“有理!
有理!
哈哈哈⋯⋯”杨秋满意地拍了拍那仆僮的肩膀,“这里外不吃亏的主意都叫你想绝了,你可真是个有才的小人!
”
“谢将军夸奖,嘿嘿嘿。
”
杨秋口中这个“有才的小人”名叫孔桂,字叔林,天水人,出身贫贱父母早亡。
当年西凉叛乱,身为将领之一的杨秋烧杀劫掠,把他抢到军中为奴,那时他还是个孩子,杨秋看他相貌清秀,就留在身边充个仆僮。
孔桂机警聪慧,尤其善于察言观色,十几年混下来,不单把杨秋起居饮食伺候得妥妥帖帖,还参与了军务。
杨秋兵微将寡,没什么谋士,所以孔桂就成了这营里不可或缺的人物,既是奴仆又是参谋。
莫看得了器重,孔桂伺候人的本职却没放下,反而越干越起劲,这会儿捧着杨秋的大脚,又是揉又是捏,仿佛在摆弄一件无比神圣的东西:
“将军啊,还有个事我想问问您。
”
“说。
”杨秋眯着眼睛,享受着按摩。
“您原先知道马超派兵之事吗?
”
“我怎知道?
昨晚看见庞德,连我都吓了一跳。
”
“哦?
”孔桂一惊,“好个狡猾的马超!
”
“哎哟哟,你他妈轻着点儿!
”杨秋的脚被捏疼了。
孔桂把他脚轻轻放下,又开始给他揉肩捶背:
“马腾如今在朝,按理说马超就该本分些,却也串通韩遂干这种勾当!
不敢明目张胆,就暗中派部下领兵参与,以为能骗得过曹操⋯⋯将军,这可是咱们向朝廷表功的好机会啊!
”
“你小子又有什么鬼主意?
”
“咱们给朝廷透个消息,把这边的事说一说。
”
“这倒不必操心,韩遂正筹划给朝廷上表呢。
”
孔桂暗笑他不晓事,却耐心解释道:
“韩遂自然要上表,但绝不会提有马超参与,所以咱们才要透这个口风给曹操,叫他多加留神。
以小的之见,您赶紧修一份表章,抢在韩遂之前送⋯⋯”
杨秋撇了撇嘴:
“你故意寒碜我是不是?
我跟韩老狗能比吗?
他在洛阳读过书,我把一字念成扁担,哪会写什么表章?
”
“唉⋯⋯那可怎么办呢?
”孔桂故意叹了口气。
“你再跑一趟吧!
”
“也好⋯⋯”孔桂要的就是他这句话,却甜言蜜语道,“只要是为了将军您,小的什么苦都能吃。
”
“别恶心我了,快去快回,到弘农别耽误工夫。
”司隶校尉钟繇坐镇弘农,监管关西军务。
“不去弘农,我要去邺城!
”
“邺城?
”杨秋有些不快,“你还要直接见曹操?
这一去一回又得耽误几个月,还不嫌麻烦?
”
“嘿嘿嘿,想要讨好就得直接找顶头上司,岂能半路便宜别人?
只有把曹操哄美了,将军的日子才好过嘛!
”孔桂说的是公的一面,其实他还有不能说的私利。
上次去见曹操,得了不少赏赐,似乎曹操对他青睐有加,虽然这荣宠来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总是个上进的好机会。
要是多巴结巴结,攀上这高枝,就不用在凉州捧杨秋的脚了,去邺城捧曹操的脚岂不更好?
“随你便,别办砸了就成。
”杨秋被他伺候得挺美,伸了个懒腰,“忙了一夜也乏了,睡觉!
你收拾收拾东西及早动身吧。
”
“不在乎这一会儿工夫。
”孔桂谄笑道,“我骑快马直奔邺城,必能赶在韩遂的使者之前。
将军歇息吧,我先给您烤羊肉,除了小的我,谁还了解您的口味?
”
“嗯,去吧去吧。
”杨秋打着哈欠躺下休息,刚合眼又马上睁开,“你小子可得把手洗干净,别捏完脚又给我弄吃的!
”
修建邺城
秦始皇兼并六国统一天下,废分封而立郡县,将地方行政设定为郡县两级。
但是汉高祖推翻秦朝、消灭项羽之后,为酬谢功臣、巩固宗族,又重新册封了一批诸侯王,经过几朝逐步削藩,直到汉武帝颁布“推恩令”,诸侯国对于中央政权的影响才基本消除。
此后为加强对地方的控制,汉武帝又把天下郡县分为十三个州,每个州任命一名刺史,专门负责考察吏治,监督不法。
由于大汉都城在长安、洛阳,所以这片地区不称“州”而称“司隶”,天子脚下的监察长官也不称“刺史”,而叫“司隶校尉”。
司隶校尉不仅在名称上与一般刺史不同,待遇和权力也强得多。
一般刺史俸禄六百石,司隶校尉二千石;一般刺史仅仅负责监察,而司隶校尉不但可以监察百官,还监管京畿防务,甚至连皇族成员头上都能管三分!
光武帝时著名酷吏董宣担任此职,因此司隶校尉又得了个绰号,叫做“卧虎”,足见权威之重。
这种情况延续了近二百年,直到曹操当政出现了问题。
由于曹操把天子迎至豫州许县建都,也就脱离了司隶地界,故而出现了司隶校尉所在非所管的尴尬局面。
不过任何问题都难不倒大权在握的曹操。
他先是命自己的心腹故友丁冲兼任了几年,掌控了许都卫戍部队,继而转给侍中钟繇,命他出镇弘农旧地,不但监察地方,还要统辖兵马,与关西土匪、凉州割据乃至匈奴人周旋。
钟繇乃前朝名士钟皓之子,并非曹操故旧,却在奉迎天子的事情上出了力,因此获得信任,被曹操委以经略关中的重任。
曹操之所以能够灭吕布,破袁绍,平河北,很大程度是钟繇的功劳,正因为有他稳定西面局势,曹操才无后顾之忧,可以大肆向东发展。
尤其高幹在统辖并州时,两次趁曹操远征背后作乱,皆靠钟繇之力化险为夷。
故而钟繇的功劳和地位仅次于尚书令荀彧、军师荀攸,不但是曹操的心腹,更是社稷重臣。
但是前不久钟繇接到一道召命,曹操命他离开弘农,去邺城商议军情。
张猛杀邯郸商,韩遂趁机举兵,西边是有些不安分,但有事可书信交流,为何非要面对面谈?
钟繇百思不得其解,又不能抗拒命令,只得把军政事务交与谒者仆射卫觊、弘农太守贾逵代为处理,启程前往河北。
他在任多年难得离开关中,打算顺路去趟许都,拜见一下天子,与荀彧盘桓盘桓,可刚踏入河南地界就有紧急军报从后追来——武威太守张猛已被韩遂等部剿灭!
钟繇甚感干系重大,也不去许都了,令仆人马上加鞭星夜兼程赶往邺城。
紧赶慢赶跑了一个月,顿顿饭都是在马车上吃,好不容易来到邺城之外时,这位老臣浑身骨头都快散了,站在平地直打晃,晕晕乎乎抬头一望,顿时傻了眼:
“这是邺城吗?
”
赶车的累得灰头土脸,听了这话眼泪差点儿下来:
“大人,您冤死我了。
小的赶了半辈子车,还能有错吗?
”
也不怪钟繇起疑,如今的邺城已今非昔比——四面城墙都已拆掉重修,东西扩张到七里,南北拓展至五里,全由青石堆砌,比原先加高一丈,城门增加到七个,城楼也雄伟许多。
即便看见城南扎着中军营,立着曹军大旗,钟繇还是不相信赶车人的话。
他也不再坐车了,迷迷糊糊顺着修缮一新的驿道往前走,不多时来到西门下,仰首瞭望,见门洞上刻着“金明门”三个气势磅礴的篆字——梁鹄的笔体,没错了!
这才算放心。
进了城更醒目,一条笔直的大道贯穿东西。
南面是鳞次栉比的房舍府邸,北面恰是练水军的玄武池,如今拓宽城墙,已将一大半围到里面来了。
大批服徭役的百姓挥着铲子、扛着石料,忙得热火朝天,还有许多奇珍的树苗堆在道旁,看样子似乎要把玄武池改造成一座园林。
钟繇被这热闹的场面吸引住了,也不坐马车了,顺着大道一路向东,边走边看。
走了很远才到苑囿的尽头,又见一道雪白的高大院墙——这就是新建的幕府吧。
钟繇背着手溜溜达达往前走,不多时就到了一座尚未完工的门楼前。
这座门楼宽有两丈,黑漆大门,汉白玉石阶,旁边搭着脚手架,一大群工匠正在上面盖二层阁楼呢。
“董大人、卞司马,你们怎么当了工头了?
”钟繇一眼瞅见了董昭和卞秉。
卞秉素爱说笑,盯着工匠干活连头都没抬,戏谑道:
“这是谁跟我玩笑呢?
走着瞧,等建你家宅邸时老子不给你盖屋顶,天天叫你数星星!
”说罢一扭脸,才看见钟繇在底下站着,连拍脑门,“哎哟哟,原来是钟公,得罪得罪!
”
“哈哈哈⋯⋯”钟繇乐不可支,“没顶的房子我还真没住过,卞司马何时去修啊?
”
卞秉揉着脑袋笑道:
“我这等文不成武不就,光耍嘴皮子的,除了当个工头也没什么出息了,钟公切莫见笑。
”这是自谦之言,以他之才智,绝不只是嘴上的功夫。
董昭虽年逾五旬,腿脚却很灵便,三两下便从一丈高的脚手架上攀下来:
“元常兄怎么来了?
稀客稀客!
”
就这一句话便让钟繇坠入五里雾中——早听人传言,近年来董昭很受曹操倚重,许多机要之事都由他操办;此番连他都不知曹操调自己来,可见有多隐秘。
细论以往之事,董昭与钟繇皆在西京朝廷任职,私交甚笃,也都曾为曹操奉迎天子之事出力。
但自从董昭与荀彧失和以来,以荀氏为首的颍川士人都对他产生了厌恶,作为颍川士人的钟繇自然也会受影响,不过表面还是和和气气称兄道弟:
“公仁贤弟,我是受丞相诏命而来。
”
“为了凉州的事?
”
“大概吧。
”
董昭见他不愿多说,也不好再问,只道:
“幕府正在修缮,小弟为您带路。
”
“有劳。
”
卞秉在上面扶着栏杆赔笑道:
“钟公先去见丞相吧。
我这工头实在走不开,这帮干活的小子,不催他们就不知道着急。
过几天要是下雨,这活可就不好干了。
忙完这几天,我一定带两坛酒到馆驿给您道乏。
”
“承情、承情!
”钟繇挥挥手含笑而过,眼见邺城大道宽阔,里舍井然,不少的官衙府邸都差不多完工了,心下不免嗟叹——惨败回来还敢搞这么大的工程,还建得这么快,曹孟德倒是心宽!
董昭一边引路一边介绍,不多时又来到一座府门前,拱手让道:
“这就是幕府正门,元常兄请。
”
钟繇抬头观看,这座门与方才西边那座一模一样,不过已经完工。
门楼巍峨肃穆,上有卫兵瞭望把守,黑漆大门却紧紧关闭。
打发走车马,二人自东角门而入,里面的卫兵显然很熟悉董昭,连问都不问,还拱手施礼。
门内有石板铺的甬路,左右遍植松柏,及四时不谢之花、八节长春之草;没多远就是二门,又有侍卫把守,都是人高马大膀阔腰圆的汉子,手握长枪大戟,甚是威严。
钟繇暗叹幕府防卫森严,哪知一抬头——还有第三道门!
如此前行直至第四道门才算尽头,这里守门的都是身披金甲,肩挎弓箭,腰佩利刃的亲信虎豹士。
董昭到了此处也不那么随便了,上前亮出名刺才能通行;刚跨过门槛,见长檐下列着七八张杌凳,有个身材魁梧相貌凶恶的黑脸将军正跟校尉们聊天呢。
钟繇一眼认出是许褚:
“哟,这不是许将军吗?
”
“末将参见钟大人。
”许褚如今也四十多了,但虎颔虬髯愈显凶悍,说起话来憨傻朴实,杀起人来却是个魔头!
“不敢。
”钟繇连忙相搀,“您可是身经百战,受封关内侯的人物,我哪敢担您的礼?
”
“什么关内侯关外侯,俺就是个粗人!
”
钟繇爱惜他憨厚人品:
“谁不知您勇力过人,军中之士誉为虎侯?
”
“虎侯?
哈哈哈⋯⋯”许褚仰面大笑,“那都是当面奉承我,背地里他们都叫我虎痴。
”一句话逗得旁边的校尉全乐了。
钟繇又问:
“怎不见曹纯、吕昭他们?
”
许褚道:
“吕昭那小子如今出息了,不当家将放出去做官了,最近抓了几伙土匪,还被丞相嘉奖呢!
曹纯将军嘛⋯⋯南征染了病,大老远的不好折腾,留在谯县休养呢,听说不太好。
”
钟繇见他颇有忧虑之色,不再提曹纯之事,转问道:
“丞相招我前来,现在能见吗?
”
许褚一拍大腿:
“正跟小的们念叨这个呢,想起来就有气,前天不知从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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