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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商隐诗词鉴赏
唐宋诗词鉴赏
李商隐,晚唐著名诗人。
擅长骈文写作,诗作文学价值也很高,他和杜牧合称“小李杜”,与温庭筠合称为“温李”,因诗文与同时期的段成式、温庭筠风格相近,且三人都在家族里排行第十六,故并称为“三十六体”。
其诗构思新奇,风格浓丽,尤其是一些爱情诗写得缠绵悱恻,为人传诵。
但过于隐晦迷离,难于索解,至有“诗家总爱西昆好,独恨无人作郑笺”之说。
因处于牛李党争的夹缝之中,一生很不得志。
死后葬于家乡沁阳(今沁阳与博爱县交界之处)。
重过圣女祠
李商隐
白石岩扉碧藓滋,上清沦谪得归迟。
一春梦雨常飘瓦,尽日灵风不满旗。
萼绿华来无定所,杜兰香去未移时。
玉郎会此通仙籍,忆向天阶问紫芝。
这是一首性质类似无题的有题诗。
意境扑朔迷离,托寓似有似无,比有些无题诗更费猜详。
题内的“圣女祠”,或以为实指陈仓(今陕西宝鸡市东)的圣女神祠,或以为托喻女道士居住的道观。
后一种说法可能比较接近实际。
不过,诗中直接歌咏的还是一位“上清沦谪”的“圣女”以及她所居住的环境—圣女祠。
因此,我们首先仍不妨从诗人所描绘的直接形象入手来理解诗意。
古代有不少关于天上神女谪降人间的传说,因此诗人很自然地由眼前这座幽寂的圣女祠生出类似的联想。
“白石岩扉碧藓滋,上清沦谪得归迟。
”—圣女祠前用白石建造的门扉旁已经长满了碧绿的苔藓,看来这位从上清洞府谪降到下界的圣女沦落在尘世已经很久了。
首句写祠前即目所见,从“白石”、“碧藓”相映的景色中勾画出圣女所居的清幽寂寥,暗透其“上清沦谪”的身分和幽洁清丽的风神气质;门前碧藓滋生,暗示幽居独处,久无人迹,微逗“梦雨”一联,同时也暗寓“归迟”之意。
次句是即目所见而引起的联想,正面揭出全篇主意。
“沦谪得归迟”,是说沦谪下界,迟迟未能回归天上。
颔联从门前进而扩展到对整个圣女祠环境气氛的描绘—“一春梦雨常飘瓦,尽日灵风不满旗。
”如丝春雨,悄然飘洒在屋瓦上,迷蒙飘忽,如梦似幻;习习灵风,轻轻吹拂着檐角的神旗,始终未能使它高高扬起。
诗人所看到的,自然只是一段时间内的景象。
但由于细雨轻风连绵不断的态势所造成的印象,竟仿佛感到它们“一春”常飘、“尽日”轻扬了。
眼前的实景中融入了想象的成分,意境便显得更加悠远,诗人凝望时沉思冥想之状也就如在目前。
单就写景状物来说,这一联已经极富神韵,有画笔难到之妙。
不过,它更出色的地方恐怕还是意境的朦胧缥缈,能给人以丰富的联想与暗示。
王若虚《滹南诗话》引萧闲语云:
“盖雨之至细若有若无者,谓之梦。
”这梦一般的细雨,本来就已经给人一种虚无缥缈、朦胧迷幻之感,再加上高唐神女朝云暮雨的故实,又赋予“梦雨”以爱情的暗示,因此,这“一春梦雨常飘瓦”的景象便不单纯是一种气氛渲染,而是多少带上了比兴象征的意味。
它令人联想到,这位幽居独处、沦谪未归的圣女仿佛在爱情上有某种朦胧的期待和希望,而这种期待和希望又总是象梦一样的飘忽、渺茫。
同样地,当我们联系“何处西南待好风”(《无题二首》之一)、“安得好风吹汝来”(《留赠畏之》)一类诗句来细加体味,也会隐隐约约感到“尽日灵风不满旗”的描写中暗透出一种好风不满的遗憾和无所依托的幽怨。
这种由缥缈之景、朦胧之情所融合成的幽渺迷蒙之境,极富象外之致,却又带有不确定的性质,略可意会,而难以言传。
这是一种典型的朦胧美。
尽管它不免给人以雾里看花之感,但对于诗人所要表现的特殊对象—一位本身就带有虚无缥缈气息的“圣女”来说,却又有其特具的和谐与适应。
“神女生涯原是梦”(《无题二首》之二)。
这梦一般的身姿面影、身世遭遇,梦一般的爱情期待和心灵叹息,似乎正需要这梦一样的氛围来表现。
颈联又由“沦谪”不归、幽寂无托的“圣女”,联想到处境与之不同的两位仙女。
道书上说,萼绿华年约二十,上下青衣,颜色绝整,于晋穆帝升平三年夜降羊权家,从此经常往来,后授权尸解药引其升仙。
杜兰香本是渔父在湘江岸边收养的弃婴,长大后有青童自天而降,携其升天而去。
临上天时兰香对渔父说:
“我仙女也,有过谪人间,今去矣。
”来无定所,踪迹飘忽不定,说明并非“沦谪”尘世,困守一地;去未移时,说明终归仙界,而不同于圣女之迟迟未归。
颔、颈两联,一用烘托,一用反衬,将“圣女”沦谪不归、长守幽寂之境的身世遭遇从不同的侧面成功地表现出来了。
“玉郎会此通仙籍,忆向天阶问紫芝。
”玉郎,是天上掌管神仙名册的仙官。
通仙籍,指登仙界的资格(古称登第入仕为通籍)。
尾联又从圣女眼前沦谪不归的处境转想她从前的情况,“忆”字贯通上下两句。
意思是说,遥想从前,职掌仙籍的玉郎仙官曾经与圣女相会,帮助她登上仙界,那时的圣女曾在天宫的台阶上采取紫芝,过着悠闲自在的仙界生活,而如今却沦谪尘世,凄寂无托,能不慨然吗?
一结以“忆”字唤起今昔之感,不言而黯然神伤。
“天阶问紫芝”与“岩扉碧藓滋”正构成天上人间的鲜明对照。
这首诗成功地塑造了一位沦谪不归、幽居无托的圣女形象。
有的研究者认为诗人是托圣女以自寓,有的则认为是托圣女以写女冠。
实际上圣女、女冠、作者,不妨说是三位而一体:
明赋圣女,实咏女冠,而诗人自己的“沦谪归迟”之情也就借圣女形象隐隐传出。
所谓“圣女祠”,大约就是女道观的异名,这从七律《圣女祠》中看得相当清楚。
所不同的,只是《圣女祠》借咏圣女而寄作者爱情方面的幽渺之思,而《重过圣女祠》则借咏圣女而寄其身世沉沦之慨罢了。
清人钱泳评“梦雨”一联道:
“作缥缈幽冥之语,而气息自沉,故非鬼派”(《履园谭诗》)。
由于其中融合了诗人自己遇合如梦、无所依托的人生体验,诗歌的意境才能在缥缈中显出沉郁。
尾联在回顾往昔中所透露的人间天上之感,也隐然有诗人的今昔之感寄寓在里面。
(刘学锴)
霜月
李商隐
初闻征雁已无蝉,百尺楼高水接天。
青女素娥俱耐冷,月中霜里斗婵娟。
文学作品,特别是诗歌,它的特点在于即景寓情,因象寄兴。
诗人不仅是写生的妙手,而应该是随物赋形的化工。
最通常的题材,在杰出的诗人的笔底,往往能够创造出一种高超优美的意境。
读了李商隐的这首《霜月》,就会有这样的感觉。
这诗写的是深秋季节,在一座临水高楼上观赏霜月交辉的夜景。
它的意思只不过说,月白霜清,给人们带来了寒凉的秋意而已。
这样的景色,会使人心旷神怡。
然而这诗所给予读者美的享受,却大大超过了我们在类似的实际环境中所感受到的那些。
诗的形象明朗单纯,它的内涵是饱满而丰富的。
秋天,草木摇落而变衰,眼里看到的一切,都是萎约枯黄,黯然无色;可是清宵的月影霜痕,却显得分外光明皎洁。
这秋夜自然景色之美意味着什么呢?
“青女素娥俱耐冷,月中霜里斗婵娟。
”尽管“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可是冰肌玉骨的绝代佳人,愈是在宵寒露冷之中,愈是见出雾鬓风鬟之美。
她们的绰约仙姿之所以不同于庸脂俗粉,正因为她们具有耐寒的特性,经得起寒冷的考验啊!
写霜月,不从霜月本身着笔,而写月中霜里的素娥和青衣;青女、素娥在诗里是作为霜和月的象征的。
这样,诗人所描绘的就不仅仅是秋夜的自然景象,而是勾摄了清秋的魂魄,霜月的精神。
这精神是诗人从霜月交辉的夜景里发掘出来的自然之美,同时也反映了诗人在混浊的现实环境里追求美好、向往光明的深切愿望;是他性格中高标绝俗、耿介不随的一面的自然流露。
当然,我们不能说,这耐寒的素娥、青女,就是诗人隐以自喻;或者说,它另有所实指。
诗中寓情寄兴,是不会如此狭隘的。
王夫之说得好:
“兴在有意无意之间。
”(《姜斋诗话》)倘若刻舟求剑,理解得过于窒实,反而会缩小它的意义,降低它的美学价值。
范元实云:
“义山诗,世人但称其巧丽,至与温庭筠齐名。
盖俗学只见其皮肤,其高情远意,皆不识也。
”他引了《筹笔驿》、《马嵬》等篇来说明。
(见魏庆之《诗人玉屑》卷十五引《诗眼》)其实,不仅咏史诗以及叙志述怀之作是如此,在更多的即景寄兴的小诗里,同样可以见出李商隐的“高情远意”。
叶燮是看到了这点的,所以他特别指出李商隐的七言绝句,“寄托深而措辞婉”(《原诗》外编下)。
于此诗,也可见其一斑。
这诗在艺术手法上有一点值得注意:
诗人的笔触完全在空际点染盘旋,诗境如海市蜃楼,弹指即逝;诗的形象是幻想和现实交织在一起而构成的完美的整体。
秋深了,树枝上已听不到聒耳的蝉鸣,辽阔的长空里,时时传来雁阵惊寒之声。
在月白霜清的宵夜,高楼独倚,水光接天,望去一片澄澈空明。
“初闻征雁已无蝉”二句,是实写环境背景。
这环境是美妙想象的摇蓝,它会唤起人们绝俗离尘的意念。
正是在这个摇篮里,诗人的灵府飞进月地云阶的神话世界中去了。
后两句想象中的意境,是从前两句生发出来的。
(马茂元)
蝉
李商隐
本以高难饱,徒劳恨费声。
五更疏欲断,一树碧无情。
薄宦梗犹泛,故园芜已平。
烦君最相警,我亦举家清。
古人有云:
“昔诗人篇什,为情而造文。
”这首咏蝉诗,就是抓住蝉的特点,结合作者的情思,“为情而造文”的。
诗中的蝉,也就是作者自己的影子。
“本以高难饱,徒劳恨费声”,首句闻蝉鸣而起兴。
“高”指蝉栖高树,暗喻自己的清高;蝉在高树吸风饮露,所以“难饱”,这又与作者身世感受暗合。
由“难饱”而引出“声”来,所以哀中又有“恨”。
但这样的鸣声是白费,是徒劳,因为不能使它摆脱难饱的困境。
这是说,作者由于为人清高,所以生活清贫,虽然向有力者陈情,希望得到他们的帮助,最终却是徒劳的。
这样结合作者自己的感受来咏物,会不会把物的本来面貌歪曲了呢?
比方蝉,本来没有什么“难饱”和“恨”,作者这样说,不是不真实了吗?
咏物诗的真实,是作者感情的真实。
作者确实有这种感受,借蝉来写,只要“高”和“声”是和蝉符合的,作者可以写出他对“高”和“声”的独特感受来,可以写“居高声自远”(虞世南《咏蝉》),也可以写“本以高难饱”,这两者对两位不同的作者都是真实的。
接着,从“恨费声”里引出“五更疏欲断”,用“一树碧无情”来作衬托,把不得志的感情推进一步,达到了抒情的顶点。
蝉的鸣声到五更天亮时,已经稀疏得快要断绝了,可是一树的叶子还是那样碧绿,并不为它的“疏欲断”而悲伤憔悴,显得那样冷酷无情。
这里接触到咏物诗的另一特色,即无理得妙。
蝉声的疏欲断,与树叶的绿和碧两者本无关涉,可是作者却怪树的无动于衷。
这看似毫无道理,但无理处正见出作者的真实感情。
“疏欲断”既是写蝉,也是寄托自己的身世遭遇。
就蝉说,责怪树的无情是无理;就寄托身世遭遇说,责怪有力者本可以依托荫庇而却无情,是有理的。
咏物诗既以抒情为主,所以这种无理在抒情上就成了有理了。
接下去来一个转折,抛开咏蝉,转到自己身上。
这一转就打破了咏蝉的限制,扩大了诗的内容。
要是局限在咏蝉上面,有的话就不好说了。
“薄宦梗犹泛,故园芜已平。
”作者在各地当幕僚,是个小官,所以称薄宦。
经常在各地流转,好象大水中的木偶到处漂流。
这种不安定的生活,使他怀念家乡。
“田园将芜胡不归”,更何况家乡田园里的杂草和野地里的杂草已经连成一片了,作者思归就更加迫切。
这两句好象和上文的咏蝉无关,暗中还是有联系的。
“薄宦”同“高难饱”、“恨费声”联系,小官微禄,所以难饱费声。
经过这一转折,上文咏蝉的抒情意味就更明白了。
末联“烦君最相警,我亦举家清”,又回到咏蝉上来,用拟人法写蝉。
“君”与“我”对举,把咏物和抒情密切结合,而又呼应开头,首尾圆合。
蝉的难饱正与我也举家清贫相应;蝉的鸣叫声,又提醒我这个与蝉境遇相似的小官,想到“故园芜已平”,不免勾起赋归之念。
钱锺书先生评论这首诗说:
“蝉饥而哀鸣,树则漠然无动,油然自绿也(油然自绿是对”碧“字的很好说明)。
树无情而人(‘我’)有情,遂起同感。
蝉栖树上,却恝置(犹淡忘)之;蝉鸣非为‘我’发,‘我’却谓其‘相警’,是蝉于我亦‘无情’,而我与之为有情也。
错综细腻。
”钱先生指出不仅树无情而蝉亦无情,进一步说明咏蝉与抒情的错综关系,对我们更有启发。
咏物诗,贵在“体物为妙,功在密附”。
这首咏蝉诗,“传神空际,超超玄著”,被朱彝尊誉为“咏物最上乘”。
(周振甫)
赠刘司户蕡
李商隐
江风扬浪动云根,重碇危樯白日昏。
已断燕鸿初起势,更惊骚客后归魂。
汉廷急诏谁先入,楚路高歌自欲翻。
万里相逢欢复泣,凤巢西隔九重门。
刘蕡,敬宗宝历二年(826)进士,博学能文,性耿直,嫉恶如仇,有澄清天下之志。
李商隐对他非常推崇。
宣宗大中元年(847),诗人奉郑亚之命出使南郡和郑肃通好。
次年正月南返时,与被贬去柳州的刘蕡在长沙一带相遇,李商隐写此诗相赠。
诗的开头从相遇的地点黄陵庙写起。
黄陵庙在黄陵山上,相传为舜妃葬处。
山在湘江汇入洞庭的咽喉,山峰兀立,水势奔腾。
时间正是初春,漫天阴沉,加上江风浩浩,越发扬起了浊浪。
看来好似“云根”一般的岸边山石和系船石墩,受到浪花的猛烈冲击。
船上高高的桅杆,在江风中摇摇晃晃,分外显得日暗天昏。
这是湘江惊涛骇浪的实景,更是晚唐王朝政局动荡和险恶的写照。
诗人运用传统的比兴手法,勾画了刘蕡悲剧遭遇的社会背景。
颔联表现刘蕡的坎坷遭际,字里行间充满同情。
“已断”句把刘蕡比做展翅万里的北国鸿雁(刘是燕人),刚刚要施展的雄图伟略就很快夭折了。
这是隐指刘蕡应试未第。
唐文宗时代,刘蕡曾应召试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科,在对策中切论宦官专横误国,应予诛灭,一时名动京师。
但因遭宦官忌恨,未予录取,初试锋芒,就遭挫折。
旋被令孤楚、牛僧孺召为从事,后授秘书郎,不久即遭宦官诬陷,贬为柳州司户参军。
“更惊”句即指此番遭贬。
诗人把刘蕡比做受谗而被放的屈原,远贬南荒,难归乡土。
前一“已”字,后一“更”字,紧凑有力地把刘的生平遭际中两件大事联结起来,通过沉痛愤慨的笔调,表现了诗人对刘的遭遇深致扼腕。
颈联又借用历史人物进一步抒写对刘蕡的敬仰和同情。
“汉廷急诏”用贾谊遭贬三年后又被汉文帝召回长安,拜为梁怀王太傅的故事。
这句是说,如果皇上急召贤臣,以先生之才,应是首先被召去的,还有谁可以比你先回朝廷的呢?
这里高度称赞刘具有贾谊的抱负和才华,相信他一定会受到重用,敬慕和劝慰之情溢于言表。
“楚路高歌”用楚国狂人接舆的故事。
而刘蕡身贬楚地,恰与接舆仿佛,借刘的遭遇来抒发自己的满腔愤激。
“自欲翻”,体现了诗人对挚友的深切同情和理解。
结尾“万里相逢欢复泣,凤巢西隔九重门”,不仅是真挚深切的友谊之歌,更是对当时腐朽政治的愤激的控诉。
两位挚友在远离家乡、远离帝京的地方不期而遇,其兴奋和喜悦之情,是可想而知的。
这是“欢”的来由。
然而为什么又“欢”而“复泣”呢?
原来这意外相逢,恰同在他们患难之时:
一个是得罪被贬;一个是长期受排挤而万里投荒。
大体相同的坎坷命运和对国运的忧切,又使他们不得不泣。
“欢”不过是知音乍见时一刹那间的快事,而“泣”则是经过悲愤交加的长期酝酿。
欢而复泣,感情复杂而沉痛,包含着个人的失意,但主要却是为国运难扶而“泣”。
末句中这一点表现得很显豁。
凤巢,比喻贤臣在朝。
《帝王世纪》说:
“黄帝时,凤凰止帝东园,或巢于阿阁。
”现在贤臣一时都已星散,远谪穷荒,备受排斥,“君门九重”,他们又如何可能竭忠尽智呢?
诗人长期目击党争的翻云覆雨,又饱经天涯飘泊的生活,对唐王朝的黑暗现实的认识就更深切了。
因而这首感情深挚的投赠之作,揉合了同情知友和忧时愤世之情。
结尾的殷忧和愤懑,表面落在凤巢西隔、急诏无从上,但实际更和首联呼应。
刘、李的遭遇,不都同是晚唐王朝“重碇危樯白日昏”的必然结果么?
这首诗以感慨苍凉的雄浑声调和高昂挺拔的沉郁气势,表现自己哀时忧国的情感。
诗在愤激之中,寓有深讽;景语之中,渗透情语;由眼前江风的险恶联想到国家的隐忧;从同是天涯沦落的遭遇引起了欢泣交加的复杂感情,“涵茹到人所不能涵茹”、“曲折到人所不能曲折”(刘熙载《艺概》),寓哀怆愤激于深沉凝重之中,具有似矛盾而又统一的深厚蕴藉的独特风格,可说是古典诗歌中的艺术珍品。
(吴调公)
悼伤后赴东蜀辟至散关遇雪
李商隐
剑外从军远,无家与寄衣。
散关三尺雪,回梦旧鸳机。
李商隐生活的年代,“牛李党争”激烈,他因娶李党王茂元之女而得罪牛党,长期遭到排抑,仕途潦倒。
尽管如此,他与王氏始终情笃意深。
宣宗大中五年(851)夏秋之交,王氏突然病逝,李商隐万分悲痛。
这年冬天,他应柳仲郢之辟,从军赴东川(治所梓州,今四川三台县)。
痛楚未定,又要离家远行,凄戚的情怀是可想而知的。
这首诗,就写于赴蜀途中。
起句“剑外从军远”,点明这次远行的原因是“从军”,即入节度使幕府。
“剑外”,指剑阁之南蜀中地区。
诗题“遇雪”而作,却从远写起,着一“远”字,不仅写行程之遥,更有意让人由“远”思“寒”。
隆冬之际,旅人孑然一身,行囊单薄,自然使人产生苦寒之思,又自然地使人盼望家中妻子寄棉衣来。
可是,诗人的妻子已经不在人间,有谁寄棉衣呢?
第二句“无家与寄衣”,蕴意精深。
一路风霜,万般凄苦,都蕴含在这淡淡的一句诗中了。
诗人善于用具体细节表达抽象的思念,用寄寒衣这一生活中的小事,倾泻出自己心底悲痛的潜流和巨大的哀思。
“散关三尺雪”句是全诗的承转之辞,上承“遇雪”诗题,给人“乱山残雪夜,孤灯异乡人”的凄凉飘泊之感,同时,大雪奇寒与无家寄衣联系起来,以雪夜引出温馨的梦境,转入下文。
我们不妨这样联想,也许因为大雪封山,道路阻绝,作者只能留宿散关驿舍。
伤痛倦极,朦胧入睡,睡梦中见妻子正坐在旧时的鸳机上为他赶制棉衣。
“回梦旧鸳机”,情意是多么真挚悲切!
纪盷云:
“回梦旧鸳机,犹作有家想也。
”用“有家想”反衬“无家”丧妻的痛苦,以充满温馨希望的梦境反衬冰冷严酷的现实,更见诗人内心痛苦之深!
至于梦中与妻子相见欢娱的情景和梦后倍觉哀伤的愁绪便略而不写,留在纸外,让读者自己想象思索了。
此诗朴素洗炼,而又深情绵邈。
诗用层层推进、步步加深的手法,写出凄凉寂寞的情怀和难言的身世之痛。
从军剑外,畏途思家,这是第一层;妻亡家破,无人寄御寒之衣,伤别与伤逝之情交织一起,这是第二层;路途遇雪,行期阻隔,苦不堪言,这是第三层:
“以乐景写哀”,用温馨欢乐的梦境反衬冰冷痛苦的现实,倍增其哀,这是第四层。
诗至此,可以看出,在悼伤之情中,又包孕着行役的艰辛、路途的坎坷、伤别的愁绪、仕途蹭蹬的感叹等复杂感情。
短短二十字,概括如此丰富深沉的感情内容,可见李商隐高度凝炼的艺术工力。
(曹旭)
乐游原
李商隐
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玉谿诗人,另有一首七言绝句,写道是:
“万树鸣蝉隔断虹,乐游原上有西风,羲和自趁虞泉〔渊〕宿,不放斜阳更向东!
”那也是登上古原,触景萦怀,抒写情志之作。
看来,乐游原是他素所深喜、不时来赏之地。
这一天的傍晚,不知由于何故,玉谿意绪不佳,难以排遣,他就又决意游观消散,命驾驱车,前往乐游原而去。
乐游原之名,我们并不陌生,原因之一是有一篇千古绝唱《忆秦娥》深深印在我们的“诗的摄相”宝库中,那就是:
“……乐游原上清秋节,咸阳古道音尘绝。
—音尘绝,西风残照,汉家陵阙。
”玉谿恰恰也说是“乐游原上有西风”。
何其若笙磬之同音也!
那乐游原,创建于汉宣帝时,本是一处庙苑,—应称“乐游苑”才是,只因地势轩敞,人们遂以“原”呼之了。
此苑地处长安的东南方,一登古原,全城在览。
自古诗人词客,善感多思,而每当登高望远,送目临风,更易引动无穷的思绪:
家国之悲,身世之感,古今之情,人天之思,往往错综交织,所怅万千,殆难名状。
陈子昂一经登上幽州古台,便发出了“念天地之悠悠”的感叹,恐怕是最有代表性的例子了。
如若罗列,那真是如同陆士衡所说“若中原之有菽”了吧。
至于玉谿,又何莫不然。
可是,这次他驱车登古原,却不是为了去寻求感慨,而是为了排遣他此际的“向晚意不适”的情怀。
知此前提,则可知“夕阳”两句乃是他出游而得到的满足,至少是一种慰藉—这就和历来的纵目感怀之作是有所不同的了。
所以他接着说的是:
你看,这无边无际、灿烂辉煌、把大地照耀得如同黄金世界的斜阳,才是真的伟大的美,而这种美,是以将近黄昏这一时刻尤为令人惊叹和陶醉!
我想不出哪一首诗也有此境界。
或者,东坡的“闲庭曲槛皆拘窘,一看郊原浩荡春!
”庶乎有神似之处吧?
可惜,玉谿此诗却久被前人误解,他们把“只是”解成了后世的“只不过”、“但是”之义,以为玉谿是感伤哀叹,好景无多,是一种“没落消极的心境的反映”,云云。
殊不知,古代“只是”,原无此义,它本来写作“祗是”,意即“止是”、“仅是”,因而乃有“就是”、“正是”之意了。
别家之例,且置不举,单是玉谿自己,就有好例,他在《锦瑟》篇中写道:
“此情可待(义即何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其意正谓:
就是(正是)在那当时之下,已然是怅惘难名了。
有将这个“只是当时”解为“即使是在当时”的,此乃成为假设语词了,而“只是”是从无此义的,恐难相混。
细味“万树鸣蝉隔断虹”,既有断虹见于碧树鸣蝉之外,则当是雨霁新晴的景色。
玉谿固曾有言曰:
“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
”大约此二语乃玉谿一生心境之写照,故屡于登高怀远之际,情见乎词。
那另一次在乐游原上感而赋诗,指羲和日御而表达了感逝波,惜景光,绿鬓不居,朱颜难再之情—这正是诗人的一腔热爱生活、执着人间、坚持理想而心光不灭的一种深情苦志。
若将这种情怀意绪,只简单地理解为是他一味嗟老伤穷、残光末路的作品,未知其果能获玉谿之诗心句意乎。
毫厘易失,而赏析难公,事所常有,焉敢固必。
愿共探讨,以期近是。
(周汝昌)
北齐二首
李商隐
一笑相倾国便亡,何劳荆棘始堪伤。
小怜玉体横陈夜,已报周师入晋阳。
巧笑知堪敌万机,倾城最在著戎衣。
晋阳已陷休回顾,更请君王猎一围。
这两首诗是通过讽刺北齐后主高纬宠幸冯淑妃这一荒淫亡国的史实,以借古鉴今的。
两首诗在艺术表现手法上有两个共同的特点:
一、议论附丽于形象。
既是咏史,便离不开议论。
然而好的诗篇总是以具体形象感人,而不是用抽象的道理教训读者。
议论不脱离生动的形象,是这两首诗共同的优点。
第一首前两句是以议论发端。
“一笑”句暗用周幽王宠褒姒而亡国的故事,讽刺“无愁天子”高纬荒淫的生活。
“荆棘”句引典照应国亡之意。
晋时索靖有先识远量,预见天下将乱,曾指着洛阳宫门的铜驼叹道:
“会见汝在荆棘中耳!
”这两句意思一气蝉联,谓荒淫即亡国取败的先兆。
虽每句各用一典故,却不见用事痕迹,全在于意脉不断,可谓巧于用典。
但如果只此而已,仍属老生常谈。
后两句撇开议论而展示形象画面。
第三句描绘冯淑妃(“小怜”即其名)进御之夕“花容自献,玉体横陈”(司马相如),是一幅秽艳的春宫图,与“一笑相倾”句映带;第四句写北齐亡国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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