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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汉语形容词做谓语问题
现代汉语形容词做谓语问题
张伯江
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
提要形容词在不同的语言里有偏谓词性和偏体词性的两种倾向,偏体词性的语言里,形容词做谓语
依赖系词性句法标记。
本文强调汉语形容词在句子平面上做谓语依赖句法标记。
文章第一部分论述
了汉语形容词做谓语时“很”“不”等程度副词都有系词的性质,第二部分提出“状态形容词”不是词,
是汉语形容词独有的形态化的谓语形式。
综合这两方面的观察,可以总结出:
程度副词、形态化谓语
形式和“是……的”框架是现代汉语形容词做谓语的三种主要句法手段。
文章第三部分依据形容词
陈述性的普遍特征,在汉语里寻找性质形容词直接做谓语现象,得出性质形容词不加标记直接做谓语
只出现在主谓谓语句和动补结构这种低于句子平面的结构里的结论。
关键词形容词系词状态形容词句子平面
〇引言
讨论形容词做谓语问题,首先要把性质形容词和状态形容词分开。
状态形容词自由地
做谓语是没有争议的。
性质形容词做谓语是否自由,是否依赖语法标记,做谓语是不是汉语
性质形容词的主要功能,这样的问题在汉语语法学界有不同的看法。
本文将讨论性质形容
词做谓语带标记与不带标记的情况(文中如不特别指明,则“形容词”均指性质形容词),并
提出对汉语形容词(包括状态形容词)谓语功能的总体看法。
什么情况是形容词做谓语?
需要简单地交代一下。
性质形容词表示恒定的属性意义,
做谓语时应该是这一意义的实现。
不管加不加句法标记、加什么样的句法标记,“陈述恒定
的属性”这一意义都是基本意义。
依此,形容词加时体标记做谓语的情况就不在考虑之内
了。
这是因为,时体标记所表达的“变化”意义,是带给谓语的,无论什么词性的成分充当谓
语,都是如此。
动词谓语句“张三休息[了]”、名词谓语句“张三大学生[了]”、形容词谓语
句“张三开朗[了]”都是在原本的陈述意义上由“了”带来了变化义(见赵元任(1968:
8.1.
3.4)。
因此,本文所讨论的形容词做谓语现象,不包括“花红了”这样的句子,也不把“了”看
成形容词做谓语时的一种必要的句法标记。
一性质形容词做谓语带标记问题
朱德熙(1956)指出形容词单独做谓语并不自由(要依赖比较或对照意义的语言环境),
跟“的”结合成体词性结构之后,还要依赖系词才能自由地做谓语。
同一篇文章里,朱先生
3
张伯江:
现代汉语形容词做谓语问题
也指出形容词做谓语“不是自由的造句原则”。
性质形容词的主要功能是做定语还是做谓
语,这篇文章里没有明确表态;但朱德熙(1982)把形容词归为谓词。
沈家煊(1997)引申了
赵元任(1968)关于形容词做定语并不绝对受限制的说法,明确指出“单音性质形容词做定
语所受的限制并不是语法上的限制”。
沈文的结论是:
“汉语形容词典型的或无标记的句法
功能是充当定语”,“性质形容词做谓语大多要加标记”,“性质形容词只在有标记的句式中
才可以不加标记做谓语”。
郭锐(2001)对此提出不同意见。
他认为沈文的论证存在两个问题,一是不该把“程度
副词+形容词”归入状态形容词,二是不该把“是、的、不”都算做谓语的标记。
对这样的问题,可以分两个层次看。
第一,沈文揭示的事实,是不是表明了汉语形容词
做谓语更多地是依赖标记?
我们的看法是,这些情况的存在,正说明形容词做谓语是依赖标
记的,即,鲜见不依赖任何标记独立地做谓语;其次,郭文认为程度副词、“是”、“的”、“不”
属于“不同领域的标记”,这是值得做一些辨析工作的。
这里我们重点讨论程度副词、“不”与系词在形容词谓语句里是不是一样性质的东西。
先看程度副词。
很多人注意到,性质形容词单独做谓语的时候,前边加上一个“很”,句
子就自然了。
吕叔湘主编(1980)点出“凑成双音节”的作用,张国宪(2008)更强调这一点。
这个观点,沈家煊(1997)有过评论:
“是不是出于音节上的考虑呢?
不是。
因为不光是单音
节形容词,双音节形容词也很少单独做谓语,前面经常加‘很’。
”这里,我们还可以补充一
点:
不管单音节还是双音节的形容词,前边所加的,不光是“很”“挺”等单音节副词,也常有
“非常”“特别”“比较”等多音节副词,这就不好说是为了补足音节了。
主语谓语之间的“很”等副词,究竟起什么样的语法作用?
朱德熙先生1982年课堂授
课时就谈到了这个用法上程度意义弱化的倾向,近年来多位研究者更强调了这一点(郭锐,
2001;张国宪,2008;Larson,2009),那么,这个倾向昭示着什么方向的语法变化呢?
目前有
两种截然相反的看法。
一种以张国宪(2008)为代表,他认为“很”的程度语义弱化的同时,已经逐渐在语法上
变成了一个“黏附于词干的词缀”,即“很+A”→“很A”,“很A”相当于一个词。
另一种则是Larson(2009)提出的,他指出,汉语形容词做谓语时依赖程度副词,这跟汉
语名词做谓语时依赖系词是平行的。
“巩俐是演员”跟“巩俐很漂亮”可以做平行的分析:
历
史上“是演员”是个短语,“是”是限定词(是名词短语的核心),到了现代汉语里,“是”成了
“巩俐”与“演员”之间的联结性成分;“很漂亮”本来也是一个短语,“很”表示形容词的程度
(是形容词短语的核心),当代汉语里“很”发展出了联结“巩俐”和“漂亮”之间关系的作用。
他据此断言:
汉语的名词短语和形容词短语较多地具有一致性。
Larson(2009)的说法,只能说是他的一个猜想,没有给出充分的论证。
但我们觉得他的
看法很有深度,汉语事实也支持这样的结论。
首先,从语义上说,正如张国宪(2008)所观察
到的,“很”的程度意义表现出了明显的退化倾向;其次,句法上,我们观察到的事实与张国
宪(2008)不同。
我们注意到,在现实口语里,“很”等程度副词的确发展出了主语与谓语之
间联结成分的用法,如例
(1)实际韵律节奏上,“很”后常有明显停顿;例
(2)“很”后停顿,还
可以再插入其他成分;例(3)“很”后停顿,临时改变想法,原来的形容词没有说出来。
4
世界汉语教学第25卷2011年第1期
(1)现在呢,由于,嗯,肯吃苦,也很,勤劳吧。
①
(2)结婚以后呢,这个女同志呀,很,一看,这家里人呢,父母也好,一看,家里这些人呢,
都挺明白,她很高兴。
(3)反正他们都是,很,对起老人就是,家里哈第一就是老人。
再次,更重要的证据是“很是”的普遍出现。
例如:
(4)碟子是彩瓷,古色古香,很是地道。
(陆星儿《一个和一个》)
(5)布的四边儿都用线做了圈口,针脚很是细密。
(阿城《棋王》)
(6)他糊涂劲过了,又明白起来,谈吐很是文雅。
(梁晓声《京华闻见录》)
这样的用法并不局限于某种时代或方言,当代汉语中有更为普遍化的倾向,检索互联网,轻
易得到许多用例:
(7)很是好听/很是精彩/很是悬/很是迷茫/很是方便/很是郁闷/很是囧
饶继庭(1961)曾经论证“很有计划”是“很+(有+计划)”而不是“(很+有)+计划”,但我
们这里讨论的“很是+A”显然“很是”是一个整体。
郭锐(2001)的逻辑是:
汉语性质形容词
是谓词性的,不需要“是”这样的“陈述化标记”,形容词出现在“是”字句里,其实“是”联系
的是体词宾语,因为形容词必须后加“的”名词化之后才做“是”的宾语。
在我们看来,汉语
形容词是偏体词性的,形容词做谓语依赖“很”这样的具有系词倾向的成分,跟名词做谓语
依赖系词“是”是平行的,而且,“很是”的存在,十分耐人寻味———一方面表明“很”的程度
修饰作用已经弱化,因为它已不直接贴在形容词身上;另一方面也表明“很是”作为一个整
体确实起了联结作用。
这些都可以说是“很”与“是”用法相平行的有利证据。
再简单讨论一下否定副词“不”。
谓语位置上的形容词,否定形式主要是“不+A”,而不是“没+A”,这是因为,“不”是对
形容词恒定意义的否定,“没”是对变化意义的否定,而变化意义是由时体助词带来的,不是
形容词谓语固有的意义(见本文“引言”部分)。
沈家煊(2010)指出:
“汉语里‘有’是‘有’,
‘是’是‘是’,‘有’和‘是’是两个分立的概念,所以否定‘有’有否定‘有’的否定词‘没’,否
定‘是’有否定‘是’的否定词‘不’。
”既然形容词谓语句里的“不”是“是”的否定词,那么
“形容词做谓语依赖‘不’”的问题,事实上也就等同于依赖系词性成分的问题了。
Larson
(2009)也曾表达了“不”与“很”功能平行的看法。
这样,我们就可以初步回应郭锐(2001)对沈家煊(1997)“不同领域的标记”的质疑了。
郭指出“很(含其他程度副词)”、“是”、“不”、“的”属于“不同领域的标记”,我们已经证明
了“很(含其他程度副词)”与“是”有平行的语法作用;至于“不”,一方面,本来就是“是”的
否定形式,另一方面,也可以看成“很”的否定形式(Larson,2009),则“不”也与“是”“很”一
样属于“相同领域”__________的标记了。
只有加在形容词后面的“的”与系词不是一种性质的语法标
记。
但是事实正如郭锐(2001)所指出的,“的”在形容词谓语句中的作用与系词并不作用于
同一个层次上,形容词单是加了“的”还是不能做谓语。
我们的结论仍然是:
现代汉语性质形容词做谓语,强烈倾向于依赖系词性的语法成分,
5
张伯江:
现代汉语形容词做谓语问题
①例
(1)-(3)来自北京语言大学语言研究所“北京口语语料查询系统”。
包括“很”“不”等副词。
Wetzer(1996)提出,从类型学的观点看,有的语言形容词是名词性的(nouny),有的语言
形容词是动词性的(verby)。
Wetzer把汉语普通话归为动词性形容词的语言。
他给各种语
言归类的标准,涉及人称、系词和零形式三种手段。
汉语没有人称的形态手段,我们讨论汉
语究竟是名词性形容词的语言还是动词性形容词的语言,就可以用他这几条标准来衡量:
名词性形容词的语言动词性形容词的语言
动词谓语形容词谓语名词谓语动词谓语形容词谓语名词谓语
(a)零形系词系词(c)零形零形系词
(b)系词零形零形(d)系词系词零形
Wetzer(1996)认为汉语属于(c)种而不是(a)种情况。
我们认为,这是值得讨论的。
他做判
断的事实依据仅仅是“他跑”“他好”“张三是一个护士”这样三个句子。
汉语学者大多不认
为“他好”是自足的句子。
普通语言学论著中涉及汉语事实难免片面,中国学者有义务辨清
事实的全貌。
经过上面的讨论,我们看到汉语形容词做谓语尽管不是单纯依赖系词“是”,
但是强烈倾向于依赖“很”等起着系词作用的副词,可以说,汉语具有Wetzer的(a)型语言的
显著倾向,而不宜归入(c)型语言。
二关于“状态形容词”
这一节我们讨论所谓“状态形容词”可以自由做谓语的实质是什么。
把“状态形容词”处理成“形容词”的一类,会遇到与形容词的句法分布定义相冲突的问
题:
形容词的定义是“凡受‘很’修饰而不能带宾语的谓词”(朱德熙,1982:
5.1.1),而“状态
形容词”不能受“很”修饰。
朱德熙先生曾经说:
“有两个解决办法。
一是修改定义,把形容
词定义为‘凡受“很”修饰而不能带宾语的谓词,以及上述定义规定的词的派生形式’,二是
把状态形容词叫作状态词,不算作形容词。
”(1982年“现代汉语语法研究”课堂讲课记录)
现在人们通常还把“状态形容词”当做形容词中的一类,无非是因为,几乎所有的状态形容
词,都可以看做是从相应的性质形容词变化来的。
如朱德熙(1956)就把性质形容词和状态
形容词叫做“形容词的简单形式和它的复杂形式”;吕叔湘主编(1980)也是把状态形容词称
做“形容词生动形式”。
性质形容词是如何“复杂化”或“生动化”为状态形容词的,朱德熙(1982)第5.16节如
此描写:
1)单音节形容词重叠式:
小小儿的;
2)双音节形容词重叠式:
干干净净(的);
3)“煞白、冰凉、通红、喷香、粉碎、稀烂、精光”等;
4)带后缀的形容词,包括ABB式:
“黑乎乎、绿油油、慢腾腾、硬梆梆”,A里BC式:
“脏
里呱唧”,A不BC式:
“灰不溜秋、白不雌列”。
双音节形容词带后缀的只有“可怜巴巴、老实
巴焦”等少数例子;
5)“f+形容词+的”形式的合成词(f代表“很、挺”一类程度副词):
挺好的、很小的、怪
可怜的。
吕叔湘主编(1980)附录“形容词生动形式表”的描写是:
6
世界汉语教学第25卷2011年第1期
1)单音节形容词A重叠为AA式;
2)单音节形容词A加双音后缀或三音后缀,构成ABB、ABC、AXYZ等式;
3)双音节形容词AB重叠为AABB或A里AB式;
4)双音节形容词BA重叠为BABA式。
据此,我们可以把“状态形容词”看成汉语(性质)形容词的形态变化式。
据朱德熙(1956)的句法分布考察,形容词与其复杂形式在定语、状语、谓语和补语四个
位置上存在一系列对立。
定语、状语和补语都是词组层面的句法问题,而谓语则既是词组层
面上的问题,又是句子层面的问题。
朱德熙(1956)讨论的二者做谓语能力的不同,是在句
子层面而言的。
朱先生的结论是,性质形容词做谓语不如状态形容词自由。
我们据此可以
得出一个简单的推论:
性质形容词经过某种方式的形态变化,即,变化为“状态形容词”,就
能自由地做谓语。
有了这个推论以后,状态形容词作为一个“词类”的身份就大可怀疑了,或许它们只是
性质形容词在句子层面的形态变化形式。
AA、ABB、ABC、AXYZ……等形式,是汉语用于形
容词的独特的谓语形式。
郭锐(2010)更彻底地否定了“状态形容词”做定语和做状语的能
力,进一步表明,所谓“状态形容词”,只具有陈述功能。
沈家煊(2009)提出:
汉语的实词类是一个“包含模式”:
形容词包含在动词内,动词又包
含在名词内;动词形容词做指称语,在汉语里是直接构成的,没有实现的过程和方式。
状态
形容词既不能做指称语,因而也不能包含在动词、名词之中,从这个角度说,也不便看做形容
词的一个次类。
三性质形容词做谓语不带标记的情况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
汉语形容词有没有不带标记的谓语功能?
形容词是语言里一个基本的词类,Dixon(1977)从语义的角度论述了“属性”语义在各
种语言里都有表达出来的需要,所以世界上的许多语言里具有形容词这样一个词类,用以表
达属性意义。
跨语言的研究表明,形容词的主要语法功能就是做定语和做谓语这两项。
Thompson(1988)继1984年对名词和动词话语基础的成功论述之后,专门研究了形容词的
话语功能。
她得出的结论是,形容词有两种最主要的话语功能:
一是对一个话语中已然存在
的参与者,陈述其属性;二是引介一个新的话语参与者。
从这个意义上说,汉语的属性概念
不可能不在句法上实现陈述功能。
这就驱使我们去寻找汉语形容词直接陈述的语法事实。
张国宪(2006)第2.3.2.1节在认可性质形容词的基本句法功能是作定语和谓语的同
时,说:
“不过,有一点要特别地强调,作定语和作谓语并不在一个语言层面上,……定语是
在句法层面上实现的,而谓语则是篇章层面的表现。
”他所谓的“篇章层面”的现象,指的是
“对举、对话等语篇环境”。
本文想探讨的是,汉语形容词在句法层面上究竟有没有比较自由地做谓语的能力。
我们发现,汉语里有两种典型的句法环境可以允许性质形容词不带系词类的标记直接
做谓语。
下面分别描述。
3.1与“主谓谓语”有关的
廖秋忠(1985)曾经概括了存在于汉语相邻名词成分之间的一种“框—棂”关系,指出这
7
张伯江:
现代汉语形容词做谓语问题
种关系的常见类型有:
(a)个体为框—部件为棂
(b)整体为框—部分为棂
(c)个体为框—属性/状态为棂
(d)情景为框—人物/道具为棂
其中,棂成分的定指性通常弱于框成分,甚至经常是无指的。
棂成分经常被形容词直接陈
述,形成“S+adj.”型主谓结构:
(8)他头发蓬松(9)树木枝叶茂密
(10)他浑身难受(11)车站人员庞杂
(12)下属部门机构庞大(13)他封建意识浓厚
(14)他精神疲惫(15)这本书内容丰富
以上例子就是我们所谓“S+adj.”型主谓结构的代表性例子。
其特点是,S都是前面“框”成
分的部分、部件或属性,形容词谓语对S棂进行陈述,可以不加任何句法标记。
这种“棂”成分还可以是动词充当的指称形式:
(16)他办事麻利(17)他说话罗嗦
(18)他开车平稳(19)社会上议论庞杂
上面这些例子都是可以作为单独的句子的。
与此同时,这样的结构也可以出现在更低
些的句子层次里,如兼语结构中:
(20)我喜欢他打仗勇敢(21)我讨厌他处处精打细算
(22)恨自己生性懦弱(23)我喜欢你为人正派
值得注意的是,在兼语结构里,可以见到S框直接被形容词谓语陈述的现象:
(24)请您原谅他小(25)我喜欢他老实
我们认为,这是S棂省略的结果:
(24’)请您原谅他年纪小(25’)我喜欢他性情老实
这样说的证据是,“请您原谅他A”里的A可以随意替换:
请您原谅他慢,请您原谅他糙,请
您原谅他罗嗦,请您原谅他马虎,请您原谅他挑剔……/我喜欢他直爽,我喜欢他细腻,我喜
欢他精明,我喜欢他憨厚,我喜欢他刻薄……;但是,补出S棂以后,A的选择范围就十分有限
了:
请您原谅他年纪轻,请您原谅他年纪小/我喜欢他性情温和,我喜欢他性情和善,等等。
可见形容词谓语A是对S棂而不是S框的陈述。
这些“主谓谓语”结构里的形容词谓语,尽管也可以是有标记的谓语形式(如“他头发很
蓬松”“他说话不罗嗦”),但以无标记的为常。
为什么这种结构里无标记的形容词谓语很自
然?
我们认为,这与S棂成分的无界性有关。
廖秋忠(1985)说:
“存在于主谓谓语句型中的
两个主语之间的框棂关系,特别是当棂是个抽象名词或主谓结构是个熟语时,棂通常被理解
为无所指(nonreferential),……在‘该作品(A)内容(B)丰富’里,B通常被理解为无所指。
”
以上举例中,“性情”“年纪”“人员”“机构”“头发”等都是这样的无指名词;“处处”“浑身”
可以看做通指的;“打仗”“为人”“办事”“说话”等可以看成动词性成分作为抽象名词的指
称性用法。
这都属于沈家煊(1995)所说的无界名词。
也就是说,被形容词陈述的S棂成分
大多是无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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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汉语教学第25卷2011年第1期
不同的实词类之间,存在着语义上有界与无界的平行区分,也存在着句法上的匹配关系
(沈家煊,1995)。
无界的名词,所代表的事物,都是“非个体性”的。
要对非个体性的事物做
陈述,只有两种途径:
一是陈述其非时间性的活动性,二是陈述其静态的属性。
前者一般靠
无界的动词来实现,后者则一般靠性质形容词来实现。
沈家煊(1995、2004)都曾明确说:
“形容词作谓语时跟主语名词之间也会在有界和无界上互相影响。
”
问题的实质其实在于,句子平面的“主语+谓语”倾向于现实的陈述表达,所以其中的
主语成分和谓语成分要求是有界的;词组平面的主谓结构只是抽象的陈述表达,所以偏爱无
界的主语和谓语成分。
3.2与“动补结构”有关的
表陈述意义的性质形容词经常不带句法标记而出现的另一个句法位置是“结果补语”:
(26)吃饱/煮熟/挖深/削平/弄乱/说清楚/长大/哭红/睡熟/跌坏/走快
汉语语法学界一般把这些例子里的形容词看成前边动词的“补语”,与此同时,也大都
承认这个做“补语”的成分在语义上跟整个“动补结构”的宾语之间存在陈述关系。
吕叔湘
(1986a)对这种潜在的“主谓关系”做过详尽的分析。
吕文所举的例子有:
(27)拉紧帆布篷,拴牢绳子。
(28)踢球,踢球,一个月踢坏了三双鞋。
(29)你真是吃浆糊吃迷了心了。
(30)他记错了门牌号码。
(31)二十几年,咱们都围着这口大锅吃饭。
咱们吃老了,儿子吃大了,还有了孙子。
(32)地已经下饱和了,雨不再渗进去。
(33)这个字写错了。
(34)这种饼一块就能吃饱。
以上八个例句代表了八种类型,做结果补语的形容词分别与句子中不同的名词成分发
生语义关系。
如果按前后次序分别的话,则:
第一、二、三、四种是“adj.+S”:
(27’)紧+帆布篷,牢+绳子
(28’)坏+三双鞋
(29’)迷+心
(30’)错+门牌号码
第五、六、七种是“S+adj.”:
(31’)咱们+老,儿子+大
(32’)地+饱和
(33’)这个字+错
第八种是“S+adj.”:
(34’)+饱
我们注意到,第五、六、七、八种往往可以变换另一种说法:
(31”)这口大锅的饭,吃老了咱们这辈人,又吃大了儿子→老了咱们,大了儿子
(32”)雨已经下饱和了这一片地,再也渗不进去→饱和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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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伯江:
现代汉语形容词做谓语问题
(33”)我写错了一个字→错了字
(34”)这种饼一块就能吃饱肚子→饱肚子
这说明,“adj.+S”可以概括这些例子里形容词谓语与其所陈述的主体之间的关系。
换句话
说,汉语动结式里,“结+宾”的部分,是容纳形容词谓语的一个比较宽广的场所。
不过,这里把“adj.+S”当成形容词做谓语的现象看待,是着眼于其间的陈述关系而言
的。
从结构角度说,我们认同朱德熙(1982)的论证,把“动+结”看成一个句法成分,整体上
与论元成分发生关系。
这种形容词与其所陈述的对象不处在同一句法层面的现象并不是汉语特有的,至少英
语里也存在类似的现象。
Quirketal.(1972)第5.17节论及英语形容词的谓语功能时,指出
主要是两种:
一是主语补足语(主语补足语便是用系词联结的表语用法,如:
Thechildrenare
happy.),二是宾语补足语。
所谓“宾语补足语”,指的是这样的情况:
Hepulledhisbelttight.
Hepushedthewindowopen.
Hewriteshisletterslarge.
Quirketal.(1972)第5.17节特意指出:
“做宾语补足语的形容词常常表示动作所产生的结
果。
”这个特点,与汉语“动补结构”里做“补语”的形容词功能非常相像。
Quirketal.同时
也展示给我们,形容词放在宾语补足语位置上表示结果,就是上面的样子;如果放在句子平
面陈述那名词,则要加系词:
Hisbeltistight.
英语里Hemadeherunhappy和TheymadehimPresident是平行的结构,都可以认为宾
补之间存在着可以用tobe联结的陈述关系。
(Jespersen,1924)汉语里近似的内容却选用了
句法上不同的结构式:
“她宠坏了孩子”“人们叫他二傻子”②。
究其原因,大概是汉语名词
性焦点信息成分居尾的要求更强烈,使得“孩子(+系词)+坏”和“他(+系词)+二傻子”
这两个陈述并没有实现为平行的句法形式;从语用结构角度说,这两例都是用焦点名词结
句,在语用表达上是平行的。
由此可见形容词做陈述语并不是个稳定的主谓结构方式,在更
强的语用表达压力下可以放弃“S+adj.”的形式,所以现代汉语里没有了“她宠孩子坏”那
样的说法。
四汉语形容词的谓语功能是什么意义上的谓语功能
汉语语法学界通行的句法结构描写框架,是概括为五种或六种基本的句法结构(丁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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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汉语教学第25卷2011年第1期
②“人们叫他二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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