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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时期中国银行业的整合
新时期中国银行业的整合
——中央银行的作用与挑战
20世纪80年代以来,国际金融业的面貌发生了深刻的变化。
银行、证券公司、保险公司和其它各类金融机构之间的合并与收购(MergersandAcquisitions,M&A)活动日益频繁,各国金融业出现了加速整合的趋势。
银行业在这一浪潮中处于主导地位。
据有关资料显示,十国集团(G10)国家和西班牙、澳大利亚等国1996—2001年间共发生3200余起并购重组事件,涉及金额高达1.3万亿美元,这几乎是1990—1995年的近5倍(2950亿美元),其中,银行间的并购占所有并购活动的60%以上,占总金额的70%以上。
经济全球化的迅猛发展、技术的创新、竞争的加剧、管制的放松和经济学理论认识的提高,以及有问题金融机构的处理,这一切都有力地推动了金融机构之间的联合与重组,极大地促进了各国金融业、尤其是银行业的发展。
一、新时期中国银行业的整合
经过二十余年的努力,中国金融业经取得了很大的成就,但改革的道路远未结束。
随着改革的深入和对外开放的加快,中国银行业正面临一个崭新的时代。
整合银行业资源,壮大银行业力量,更好地迎接经济全球化和国际竞争的考验,将成为我们今后面临的一个十分重要而又紧迫的任务。
(一)中国银行业要加快整合步伐,更好地迎接WTO和国际竞争的挑战
按照加入世界贸易组织的承诺,到2006年底,中国金融业将全面对外开放,北京市将在今年底放开外资银行经营人民币业务。
中国银行业将直接面对资本雄厚的国际大银行的激烈竞争,市场竞争机制的作用将日趋明显。
在市场竞争的作用下,外资银行的优势地位将会不断增强,中资银行将不可避免地面临着优质客户和优秀人才的流失、优势业务萎缩、金融创新加速等各方面的强烈冲击。
与此同时,入世意味着全面参与经济全球化和国际竞争,这就要求一切都要按国际标准办事。
1988年“巴塞尔协议”通过后,资本充足率不低于8%、核心资本充足率不低于4%,成为国际银行业的普遍标准。
随着十几年国际金融风险管理的发展和对国际金融危机经验教训的总结,新的巴塞尔资本协议正式文本即将于2004年底出台,并计划于2006年底正式实行,而这也正是中国加入WTO后对国内银行业实施保护的最后一年。
中国人民银行于1996年正式加入国际清算银行,并与各国一道共同遵守巴塞尔资本协议的标准。
但是,自1998年国家向国有银行注入2700亿国债次级资本后,许多中资银行、尤其是四大国有商业银行由于种种原因,经营绩效下降,不良贷款比率和总额居高不下,资本充足率已经远远低于8%的最低标准,已经完全不适应国际竞争的要求。
同时,尽管在各方努力下,中国银行业取得了一定的发展,但是中资银行,尤其是四大国有商业银行,在公司治理、资产质量、风险控制、盈利能力和创新能力等各方面,与外资银行相比仍存在较大的差距。
我们必须紧紧抓住今后两、三年的过渡期。
“入世”意味着第二次改革开放,即中国经济的彻底市场化和主动参与经济全球化进程。
对中国银行业而言,这即是挑战,但更多的是机遇。
中国银行业要积极整合自身力量,通过业务的联合实现优势互补,通过机构的重组加强自身的竞争实力,更好地迎接加入WTO、全面参与经济全球化和国际竞争的考验。
(二)国有商业银行的股份制改造必将加速整合中国银行业
进行股份制改造和上市,是银行资本重组的重要方式,它不仅可以增强银行资本实力,改善资本结构,同时按照上市公司的要求规范运作,还增强了银行经营的透明度,建立符合市场经济要求的现代企业制度。
中国银行业通过上市和股份制改造,已经取得了很大的成绩。
目前,国内上市的股份制银行已由20世纪90年代初的深圳发展银行一家发展到浦发、民生、招商和华夏等五家,外资参股也逐渐增多,如国际金融公司参股上海银行、南京市商业银行和民生银行;花旗银行参股上海浦东发展银行,等等。
四大国有商业银行是我国银行业的主体,国有银行的改革与发展直接关系到整个经济和金融发展的全局。
深化国有商业银行改革、提高四家银行竞争能力已成为中国银行业应对WTO挑战成败的关键。
今年初,国务院决定对中国银行和中国建设银行注入450亿美元外汇储备,补充资本金,实施财务重组,并将其作为国有银行股份制改造的试点。
这是国有商业银行改革迈出的重大一步,是我国金融改革的一个创举,其核心和关键就是,坚决走市场化的路子,坚持建立现代金融企业制度。
在改革过程中,试点银行将坚持改革与管理并重,加大内部改革力度,引进国内外战略投资者,实现投资主体多元化,加快改进公司治理结构,实行科学的、现代化管理。
这项改革吸引了众多国外战略投资者(如花旗银行、德意志银行等)的大力关注,国内资本也将积极参与其股份制改造的进程。
四大国有商业银行的股份制改造,必将推动中国银行业整合的进程。
(三)有问题金融机构的处理,将促进中国银行业的整合
目前,我国的银行体系除了四大国有银行、三家政策性银行、十余家股份制银行和百余家外资银行外外,还包括近千家城市商业银行和城市信用社,上万家农村信用社和农村商业银行,它们大多属于地方中小型金融机构,缺乏有效的治理结构,内部控制薄弱,资产规模小且质量低下,风险极大。
随着加入WTO和金融市场竞争的加剧,这些不适应市场竞争的高风险金融机构必将暴露大量的问题,市场机制将要求这些低效率机构的退出。
与国际惯例相比,中国过去对有问题金融机构的处理,主要体现出政府主导色彩过浓的特点。
采取的方式主要有中央银行或政府直接向金融机构注资进行援助、在中央银行的授意下强迫健康的金融机构对其托管或与之合并、甚至中央银行直接接管,直至关闭或申请破产。
虽然对有问题金融机构及时进行处理,可以迅速锁定损失和负债,减少风险处理成本,最大限度地保护中小投资者和存款者的利益,避免更大范围的系统性风险,并提高全社会金融风险的意识,但是也应该看到,在这一过程中,中国人民银行及其指定的托管银行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有问题金融机构处理的交易成本极高。
从国际经验来看,对有问题金融机构的处理,自1974年德国赫斯塔特银行倒闭后,主要采取商业银行之间并购重组的方式。
随着加入WTO和金融市场化进程的加快,今后对有问题金融机构的处理,应逐步加大市场机制的作用,引导健康的金融机构出于自身市场竞争的需要对有问题的金融机构进行合并和收购,出现困难的金融机构应积极联合有实力的金融机构,同时鼓励外资银行参与有问题金融机构的处理。
通过市场机制对有问题金融机构进行联合与重组,将促使中国银行业力量进一步得到整合,健康高效的金融机构将成为市场的主体,从而最终形成完善的金融市场组织体系,促进中国金融业的长远发展。
(四)从长远看,中国金融业经营方式的转变将推动银行业的整合
20世纪90年代初,我国确立了金融分业经营的体制。
十多年来,有关我国金融混业经营的讨论一直未曾中断。
从国际来看,随着金融创新的发展和各国对金融分业经营限制的取消,越来越多的金融机构突破了传统业务领域,银行业、证券业与保险业的相互渗透愈加普遍。
作为最早实行金融分业经营的美国,随着1999年《金融服务现代化法》的通过,正式结束了长达60多年之久的分业经营的历史。
目前,中国可能是世界上唯数不多的真正实行严格意义上的金融分业经营的国家。
加入WTO后,进入中国的外资银行,大多具有丰富的混业经营的经验,风险管理能力较强,资本实力雄厚,这使得只能进行分业经营的中资银行在竞争中将处于不利的地位。
与此同时,近年来我国金融业务创新十分活跃,各类金融机构业务日益交叉,涌现出了诸如中银集团、光大集团、平安集团等事实上的金融控股公司。
目前,有关混业经营还是分业经营的争论,关键在于风险的传递和利益的冲突问题。
但通过混业经营,可以获得扩大业务范围、分担风险的好处,从长远来看,我国金融业混业经营是大势所趋。
因此,随着未来中国金融业混业经营方式的逐步转变,各银行之间以及银行与其它类型金融机构的必将出现加速整合的浪潮。
二、中央银行的作用
作为中央银行,中国人民银行将积极支持中国银行业的整合。
在2003年将银行监管职能转交银监会后,中国人民银行加强了货币政策制定和宏观调控的力度,保证了国民经济的平稳发展。
在今后中国银行业的整合过程中,人民银行将发挥如下作用。
(一)加强综合研究制定金融业的有关改革和发展规划
按照国务院的部署,中国人民银行在职能分设后,要会同“三会”和相关部门,统一负责中国金融体制进一步改革方案的制定和实施。
目前,中国人民银行已经着手有关国有商业银行和农村金融体制的改革。
中国人民银行将继续研究、制定进一步完善中国金融市场组织体系的改革方案,促进金融市场的健康、有序、高效发展。
在今后中国银行业发展过程中,应本着充分发展市场机制的原则,支持有条件的商业银行在自主、自愿的前提下进行机构的联合、重组,进一步鼓励符合条件的国内民间资本参与银行业的重组,在WTO的原则下,允许外资银行参与中国银行业、尤其是国有商业银行的改革。
(二)加强对宏观经济、金融运行的研究和判断,提高宏观调控水平,确保金融体系的稳定
国际经验和研究表明,通过并购等方式产生的规模更大的新的金融机构,对系统性风险会带来一定的负面影响。
职能分设以后,中国人民银行肩负的保证整个社会金融体系稳定的职责更加重要。
在今后的工作中,必须加强对货币市场、外汇市场、黄金市场等金融市场的监督与监测,密切关注货币市场与房地产市场、证券市场、保险市场之间的关联渠道、有关政策和风险控制措施,疏通货币政策传导机制,提高宏观调控的水平。
在今后金融业混业发展的大趋势下,人民银行还要研究证券、保险市场的运行规律,加强对金融业整体风险、金融控股公司以及交叉性金融工具的风险进行监测和评估,防范和化解系统性金融风险,维护国家经济金融安全。
(三)充分发挥货币政策的作用,进一步取消不利于市场竞争的管制措施
中国人民银行将大力提高制定和执行货币政策的水平,创造一个良好稳定的金融环境。
同时,中央银行将努力为银行业的整合创造一个正确的激励体制,充分发挥市场竞争的作用,进一步取消有可能阻碍市场竞争的管制措施。
一方面,这将使中央银行的货币政策工具更加灵活多样,更适应市场机制下的宏观调控,另一方面,也是更为重要的,这将促使高效的金融机构脱颖而出,并将低效的金融机构淘汰退出市场。
在今后的工作中,中国人民银行将积极推进利率市场化的改革,努力探索人民币的汇率形成机制和资本项目可兑换,加快发展各类型金融市场,建立健全各类市场有机结合,协调发展的机制,并着手研究金融混业经营的可能性和相关政策。
(四)中央银行将根据实际情况,在对有困难金融机构处理过程中,提供流动性支持
作为最后贷款人,中央银行向有困难金融机构提供流动性支持是保证金融稳定的重要手段。
在今后对有困难金融机构的处理以及银行机构并购重组活动中,在确保中央银行资产安全的前提下,人民银行将充分发挥最后贷款人的作用,根据实际情况,及时提供流动性再贷款,以有利于有问题金融机构的妥善处理和银行重组的顺利进行,确保金融体系的稳定和健康发展。
三、中央银行的挑战
随着中国银行业整合进程的逐步深入,中国将涌现出越来越多的有实力的大型金融机构,这在完善我国金融市场组织体系的同时,也给中央银行带来了新的挑战。
(一)金融机构的道德风险和金融体系的系统性风险
银行业整合的最直接后果就是,在出现大型金融机构的同时,金融机构的数量却相应减少了。
从理论上讲,这样的市场结构更加类似于寡头市场,并不利于消费者和整个社会的福利。
大机构还容易引发道德风险问题。
由于“越大越不倒”(toobigtofail)的心理,它们往往会开展比以前风险性更大的业务,这加大了系统性风险的可能性。
同时,如果大机构的相互依赖程度越高,系统性风险越大。
对20世纪90年代以来各国银行业发展的研究表明,大机构之间的相互依赖程度确实是上升了。
随着金融业务的交叉和经营方式的转变,各类型金融机构的相互渗透,将使金融机构变得更加庞大和复杂,资产风险组合变得越来越不透明,系统性情风险的影响也随之更加严重。
由于业务的交叉与机构的交叉,非银行金融机构也逐渐具有了系统性风险的特征。
金融机构“越复杂越不倒”(toocomplextofail)的倾向更加明显,道德风险问题更加突出。
另外,随着金融机构风险差别的日益模糊,传统的金融安全网更容易发生“溢出效应”(spill-overeffect),从而诱发更加严重的道德风险,危险金融体系的稳定。
新的《中国人民银行法》赋予中国人民银行确保金融稳定的职责,因此,作为中央银行和最后贷款人,中国人民银行必须密切关注银行业整合过程中道德风险问题及其对系统性风险和金融稳定的不利影响。
(二)货币政策传导
尽管十国集团的研究表明,金融机构间的合并对货币政策的实施影响较小,对金融市场的大幅波动性和流动性并没有产生显著的影响,但是,我们必须关注由于银行之间的联合重组对货币政策传导机制可能带来的影响。
通过合并重组的新的大银行,在货币市场上的行为表现,很可能不同于合并之前的机构,市场发展战略也可能发生变化,从而使货币政策通过货币和银行信贷渠道的传导过程发生相应的变化,并最终影响货币政策的实施效果。
目前,我国货币政策的传导机制并不十分畅通,中国银行业的联合重组将进一步对货币政策传导产生影响,这是人民银行必须面对的新课题。
(三)支付清算系统
理论和实践都表明,通过联合重组,更大规模的金融机构更有实力和意愿采用先进的技术,对支付系统基础设施进行投资,这促进了支付清算系统的稳定高效发展。
但是,必须认识到,这样也使支付清算业务更加集中在少数大型金融机构,一旦单个机构出现问题,由此带来的操作风险极有可能引发支付清算体系的崩溃,从而引发系统性危机。
新的《中国人民银行法》保留了中国人民银行维护支付清算系统正常运行的职责。
维护支付清算系统的正常运行是中国人民银行履行制定实施货币政策、维护金融稳定、防范系统性风险职责的保障。
因此,中国人民银行将进一步加大研究,充分应对银行业整合对支付清算系统影响所带来的挑战。
四、总结与建议
中国已经成为世界贸易组织的一员,金融业的完全对外开放已为期不远,中国的银行业将在自己的家门口直接面对经济全球化和国际竞争,同时,国有商业银行改革进程的加快,有问题金融机构的处理和金融混业经营的趋势,这一切都标志着中国银行业即将进入一个加速整合的新时代。
作为中央银行,中国人民银行将在今后中国金融业整体发展规划、加强宏观经济金融研究与调控、确保金融稳定、取消不利于竞争的管制措施和提供流动性支持等方面,发挥自己的作用。
同时,在银行业加速整合步伐过程中,中国人民银行还面临着道德风险和系统性风险加大、货币政策传导机制变化、支付清算系统的操作性风险及由此引发的系统性风险等问题的严峻挑战。
因此,现提出如下政策建议:
1、建立健全中央银行、监管部门、财政部和其它相关部门的信息沟通与交流机制,加强各部门的合作。
2、联合各方面力量,抓紧研究建立金融系统性风险预警模型。
3、深化国有商业银行改革,加快股份制改造,形成良好的公司治理机制。
4、加强制度建设,为银行业的健康发展提供可靠的制度保障,如健全的法律体系、标准的会计制度和完善的信息披露制度等等。
5、进一步加强与国外中央银行和监管部门的交流与合作,学习先进的宏观调控和应对系统性风险的经验和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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