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五景短篇小说.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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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五景短篇小说
城市五景(短篇小说)
城市五景(短篇小说)
李治邦
落日湖
这座城市是省城,城市的北面是机关区,因为这里距离落日湖最近,有风景,而且是上风口,吮的空气就是新鲜的。
有不少人专门跑到落日湖在呼吸空气,所以经常会看到一些人跑步,还有站在湖边大口大口喘气的。
这个城市四周都是山,外面的空气吹不进来,城市里的空气又被围在里面。
所以这也是一些人愿意到落日湖一带喘气的原因。
夏天一来,就等于把一口大铁锅扣在了城市的整个上空。
天气一闷热,人就开始浮躁。
这里的男人天热了都爱光着脊梁,在霓虹灯闪烁的街头瞎逛。
于是,报纸上就批评这种裸露思想是这座城市没文化的表现。
不论怎么批评,男人们还是光着脊梁在街头玩耍,在路口摆上台球去打。
于是,报纸上又批评说,本来台球是高雅的运动,让光着脊梁的男人一打就成了痞子行为了。
关子极不情愿去值夜班,他总抱怨一个没有什么权力的部门却总是安排值班。
本来他与女友订好了今晚去看电影,可是处长突然让他今晚去值夜班。
他张了几次嘴想说不去,但是脸上却微笑着答应了,处长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什么话也没说。
他路过值班室时,看见黑板上赫然写着处长的大名。
他悻悻地想,处长一准是和哪个漂亮女人去玩儿,或者有什么饭局。
好几次了,都是处长的班,结果每次处长找他去顶。
在处里,他是出名的老好人,谁都不得罪,跟谁都陪着笑脸说着好话。
于是,处里有什么拌不开的事情都找他,比如献血和义务植树或者下基层什么的。
无奈,他给女友打电话,说今晚处长找他有重要应酬,可能跟出国有关,眼睁睁电影看不成了,多多抱歉云云。
女友欣喜若狂,忙问去哪个国家啊?
他脑子一紧张,竟说出了塞浦路斯这个国家。
女友忙问,塞浦路斯在哪?
他找不到合适的语言答对,又顺口说出来,离法国很近。
女友兴奋了,说让他一定得到法国的巴黎去一趟,起码是马赛,据说那里的香水很便宜。
他慌忙找借口搁下话筒,然后来到值班室,仔细看着墙上那张世界地图,他发现塞浦路斯离法国还隔着三千多公里呢。
他觉得自己就够愚昧的了,找了这个女友更是一脑子糊涂糨子。
刚熬了一个多小时,他感到无聊透了。
干什么呢?
值班室里只有一张健硕的办公桌,一台空调和电话机,一本电话号码册,再有就是几张报纸。
他把空调开得很低,冷风吹着他,让他浑身起鸡皮疙瘩,但他就想用冷气这么糟蹋自己。
实在烦闷了,他只得拿起了报纸,就这几张报纸白天已经翻腻了。
他看报纸,除了看电影广告以外,就是照例看征婚广告。
当然,男性征婚一概不看,主要是看25岁以下的女性。
他并不甘心把女友的名字和他纳入到一个户口簿里,他想找个什么借口就和她分手了。
他覺得女友的声音太粗,缺乏女性的温柔。
而且,女友也太风风火火,若把头发剃短了,整个一假小子。
最关键的是女友没情调,哪次做爱,还没等他怎么样呢,女友早就脱光了等他了。
他很扫兴,觉得女人应该是一幅经典的油画,朦朦胧胧的,得有个层次和意境。
屋外不知不觉下雨了,雨滴拍在了玻璃上,发出了单调的嗒嗒声。
他觉得生活怎么这么没劲儿,想着就打了好几个哈欠,眼皮顿时发涩,便随意拿起那本电话号码簿,胡乱翻看,打发着时间。
猛丁儿,一个新鲜而又刺激的念头闯进他的脑海,搅得他心跳不止。
他闭上眼睛,像是盲人摸字,用手摸着电话号码,然后睁开眼,他看到自己的手指正压在一个单位的号码上。
他激动而又胆怯地拨着,占线,他不厌其烦地再去拨,终于通了。
一个男的接电话,声音挺浑厚,语调很慢,而且有着一种领导的口吻。
他冲着话筒说了一段话,这段话是照着报纸念的,都是哪个领导犯罪的经过,没等他念完,对方就把话筒撂下了。
他觉得心直跳,用手一摸脑门,揩出一层汗珠。
他知道一般领导的电话机都有来电显示,很有可能那个领导就把电话打过来。
他有些后怕,可又觉得痛快。
他每次对处长讲话都是很谦卑的,但他心里一直想对他们骂街,或者教训点什么。
因为,他觉得自己水平比他们要高出太多。
他又摸,又拨,有个声音说是空号,电话33局改为35局,52局改为32局,后四个号码不变。
他挂断,又闭上眼睛,再摸,再拨,通了。
一个女的接电话,声音很甜,多少有些嗲,而且很风情。
他颤栗了,不知不觉地站起来,他把憋在心里不敢说的话全泄了出来,赞美语言夹杂着混乱,语无伦次,云山雾罩。
他想什么就说什么,甚至把埋在心里的话都倾泻出来。
还没尽兴,对方啪地就把电话挂断,而且还恶狠狠地回敬他一句,你不得好死!
出门被车活活撞死,连脑袋都找不回来!
他听完沮丧透了,倒不是对方咒他,而是恨对方没把他的话听完。
再有让他扫兴的是,本来一个甜蜜蜜的声音,很有可能是一个令他神魂颠倒的漂亮姑娘,竟会说出这么败兴尖刻的话。
他想再去拨通,好好地让对方教诲教诲,让她知道女人是需要涵养的,是需要对男人尊重的。
可他制止住自己,因为更难听的话等着他,实在犯不着了。
过了一会儿,他不甘寂寞,又觉得很新鲜,能把自己不能说的话都说出来,毕竟还是有人听,即便对方不愿意听。
他不由自主地继续用老做法去拨。
通了,没人接。
他耐心等着。
因为这回手指压在一个幼儿园的电话号码上。
他知道,有不少漂亮姑娘在幼儿园当阿姨。
他甚至有些欣慰,似乎他的手指压在幼儿园的电话号码上是一种天意。
喂?
哪一位?
一个柔柔美美的声音,像一股清泉潺潺淌来,似一缕晨风轻轻地摩挲着脸,让你那么透心的惬意,从头到脚地舒畅。
他一时张不开嘴,没有勇气去说那些话。
我找你……他极力使自己的语气变得文雅一些。
您是白燕的爸爸吗?
对方急切地问。
对啊,是我……他来了兴趣,想借机把刚才憋在心底的那些话继续说完,没想到对方拦住了他的话头。
我姓刘,是白燕的老师。
我知道您着急了,别担心,白燕在我这儿挺好。
我正带你的女儿做手工呢,她今晚吃得挺多,一点儿也没闹,听话极了……您那是不是又忙得下不了班了?
那我就把她带回家,还跟过去一样让我来照顾,我会把她哄睡的……关子突然那么厌恶自己,他没有勇气听完,而是把电话轻轻挂上,顿时没了半点儿兴致。
他闷闷地抽了一夜烟。
外面的雨停了,露出了清滢滢的天。
早晨,他下意识给天气预报打了一个咨询电话,回答是:
原来预报的阴天转为晴天,风力二三级。
转天,有物业的到值班室,见里边收拾得干干净净,很奇怪。
因为所有值班的人都把里边折腾得乱七八糟,而惟独这次,床铺的被子叠得方整,尤其是桌子很干净,但有一点是:
值班日记上没有名字。
关子出了单位,回家路上去了落日湖,湖面上的水鸟在阳光中飞出来,发出的嘎嘎声很清脆入耳。
那几只鸟陆陆续续飞出来,在关子的头上徘徊了几圈,然后在落日湖的湖面上盘旋着,有些拘谨,翅膀的抖动也显得困难,但很快就飞到了湖畔的树梢上。
关子一直在盯着那几只鸟,只看见一群群的水鸟在空中交叉着,然后戏弄着湖面的浪花。
关子的眼角陡地湿润了,潮乎乎的。
女友打来电话,问,处长怎么跟你说的,你什么时候走啊?
我昨晚给你写好了法国香水的名字。
我没有发你手机,因为你不怎么看。
我给你写在纸上,你就不会忘了。
太阳在升温,湖面上有了斑斓的色彩,那些水鸟都在岸边歇息,水面上一下子清净了许多。
有人在唱戏,声音在水面上尽情跳跃着。
关子的父亲是著名京剧票友,他听出来唱的是马派的《借东风》,“望江北锁战船横排江上,谈笑间东风起,百万雄师,烟火飞腾,红透长江!
”一派仙音在湖面上缭绕,显得格外有气韵。
不知道哪家餐馆轻声地播放着笛子乐曲《秋湖月夜》,显得雨后的湖那么万籁俱寂。
远处传来汽车的喧嚣声,好像到了这里就被幽静逐渐吞没了。
关子脑子清澈了些,他一夜想的都是那个幼儿园的阿姨,那善良而又美丽的声音,像是小锤子在敲打着他的耳膜,震颤着他的心。
鹅卵巷
春天递进得很快,天气就陡然热起来。
鹅卵巷在省城这座城市的南边,大部分都是老百姓居住,有的九代人在这里居住。
沿着这条小巷子南边走,半个小時就能出巷口。
这条小巷子明朝时就有,之所以叫做鹅卵巷,是因为路上铺的都是细碎的鹅卵石,疙疙瘩瘩的。
最近很多人在这里来回走,说是足疗。
走出鹅卵巷,天就会黑透了,在鹅卵巷里,一般都是做书画生意的,也还有做玉的,小吃最多。
每个铺面都不大,但里边都很讲究雅致。
黑子从小就住在鹅卵巷,几乎跟每一家店铺都熟悉。
他长得黑,鹅卵巷的人都喊他黑子。
可他父母都很白净,在鹅卵巷开了一家鲜花店,每天都是姹紫嫣红的。
鹅卵巷的人对黑子干什么都不清楚,问他父母,他父母也说不清楚。
黑子有时候花钱很冲,钱都花在鹅卵巷的店铺里,当然都是吃的。
他特别爱吃酱猪脚,每次过来都买一兜子,其实他喜欢卖酱猪脚的小妹妹,玲珑剔透的,像是一个玉器镯子。
他从福建大哥那兑了一批假钞,福建大哥告诉他,这批货制造得绝对真实,连水印都有。
黑子用手摸摸,确实分不出真假。
他是用一比十的比例进货的,这个比例是最高的。
福建大哥笑笑说,黑子,我保你不被查出来。
黑子谦恭地说,谢谢大哥关照,这货造得真,过去那些水货我不也照样能洗出去。
福建大哥端详着黑子,说,你小子黑不溜秋的,长得憨厚相,谁会怀疑你呢。
黑子按照老规矩,把假钞和真钱混在一起,到省城东边的街铺走了一趟,花着花着,假钞就被对方找出真钱。
他的原则是不在鹅卵巷做这个生意,那是生他养他的地方。
他在那里花的钱都是真钞,不会搀一张假票。
他先到老六家的火锅城吃饭,这店里的火锅绝对好吃,肉绝对鲜,老汤佐料齐全,辣得你口难开,香透膛。
黑子像模像样地坐那,隔着硕大的玻璃窗看着街面上车水马龙,窥视到女人的摇摆的身子。
他找老六要了高档锅,所说的高档就是放有大虾和各种肾,羊的牛的狗的。
老六给他端上高档火锅,打趣地问,又要养精蓄锐?
黑子笑了笑,玩笑地说,有这么多女人缠着,不给谁卖力气都不干啊。
老六点好火,火苗子很旺。
老六好心叮嘱说,你悠着点儿,女人和钱不要贪,多了没好处。
黑子听不进这些话,父母劝他,给他跪下都不解决他的问题。
他一信奉钱,二喜欢女人。
两样缺一不可,少哪样也觉得难受。
可黑子从不喝酒,他知道喝酒容易出事,尤其爱在酒后把心里话吐出来,会被讨厌自己的人出卖。
假钞的生意做了三年,虽然经历过几次危险,但还算没失过手,这取决于他的极端谨慎。
在一条街上折腾出去,就两个月不再来。
这样不留熟脸的印象。
老六家的火锅城是个例外,因为他家就住在鹅卵巷的隔壁,每次都是他闺女去父母店铺里买花,至于为什么每天都买,不知道。
后来才知道是他闺女给他父母买,在火锅城谁消费的最多,就给谁送一束鲜花。
黑子吃美了,他习惯地抚摩一下微微隆起的肚皮,从口袋里拿出一百元的假钞和一张十块的真币。
他知道自己脑子发热了,他要试试他在这里的信任程度。
老六颠颠跑过来,他看看钱说,一共才六十块钱,你给这么多干什么?
黑子打个饱嗝,我给你一百一十块,你找我五十。
老六纳闷地说,那何必呢。
黑子慢悠悠地,我喜欢保存五十块的钞票,这嗜好你是不是忘了。
我可要新的,旧的我给你拽喽!
老六拣起桌上钱,嘟囔着朝里间屋走去。
不一会儿的工夫,老六捏着张五十元钞票过来,黑子看那钞票不新,也不很旧。
黑子不太乐意,故意叨叨着,我一个礼拜吃你三顿,老主顾了,你就这样对待我。
老六不太情愿地说,我又不是银行,哪有这么多新钱呀!
黑子从老六家的火锅城走出来,他摸摸五十块钞票,是真钱。
黑子这手很是厉害,鉴别真假钞票根本不用看,用手一摸就能捏出来,如果摸不出来就弹一下,那声音就会告诉他是真是假,这手黑子不会有差错的。
福建大哥给他一万块的假钞,其中混了一张真钱,被黑子数钱时利落地抽出来。
福建大哥惊叹地,拍着他的肩膀赞赏道,你小子太神了,做这行太亏了,应该去银行当白领。
他走着,准备在一下午把这四千假钞全部混出去。
在体育彩票机跟前他停住脚,卖彩票的是个很秀气的女孩子,白白净净的,脖子很长,很细嫩。
特别是那两个眼睛,大大的,汪着一团清泓。
黑子在外面胡吹,他只有两个女人,一个是他老婆,一个是在外面趸水产品的。
这个趸水产品的女人,每回和他亲热完了都朝他要钱,弄得黑子缠绵完了又很扫兴。
让黑子稍稍欣慰的是,好在给她真钱假钱都不在乎。
有时,黑子叮嘱她,这钱是假的。
她笑笑,我就当真钱花。
黑子就怕她出事儿,说,你给人家假钞时要在傍晚,让警察逮到是要坐大牢的。
她拧了一下黑子的脸蛋,你真是好男人,这个不用你嘱咐。
卖彩票的女孩子问黑子,你买多少?
黑子从来不买彩票,他对女孩子率直地说,幸运不会降临我黑子头上,我这个人做坏事太多了。
女孩子甜甜地一笑,你今天有好运,真的。
黑子心头一跳,立即掏出五百假钞递了过去。
女孩子说,号码多少?
黑子说,就把你的出生年月日写上,我信你的。
女孩子高兴地在彩票机上打着,黑子离开女孩子时,深情地回头看了又看,他瞅见女孩子朝他扬着手,脸上一片灿烂。
黑子喊着,中奖了我请你吃老六家火锅。
女孩子指指黑子的鞋,买双新鞋吧,你脚上那双太旧了。
黑子的心又一热,他有点后悔,应该用真钱买彩票,让女孩子赔血本太缺德了。
黑子回到鹅卵巷,逛巷子的人很多,他看了看表,还有一个多小时父母的鲜花店就该关了,因为今天是父亲的生日。
他决定不再弄假钞的事,进到巷子就必须遵守规矩。
突然听到街头一阵阵笛声,他走过去,看到一个盲少年一边吹笛子一边卖报。
他认识这个盲少年,是自家邻居。
家里很惨,两口子总吵架,一吵就摔东西。
家里凡是值钱的都是破的,电视机壳上缠了厚厚的绷带,像个病人。
因为谁吵架急了都爱砸电视。
那女的很刁,在外面卖肉都是注水的。
男的也不是善茬儿,不知道天天干什么,头发总是抹得贼亮。
黑子曾经买过那女的肉,给的自然是真钞,那女的举在太阳下面反复验证。
黑子心里生气,后来就破了规矩给了假钞,那女的依旧在反复看。
黑子心里嘲笑,你懂个屁。
他就耐心等待着,然后大大咧咧地说,大嫂,咱们是邻居,我还骗你呀。
女的咧咧嘴,连我丈夫都骗我,别说你这臭小子了。
黑子记得去年那次拿着肉回家给父亲过生日,结果母亲从厨房拿着滴水的肉出来,愤怒地对黑子说,你看看这肉,都是注水的,你这爱骗人的人怎么也让别人骗了!
黑子十分窝火,他拿着肉跑到摊子上找那女的评理,女的说,谁让你给我压价呢,你说的那价只能是注水的。
再说,你走时我喊你了,让你把肉在太阳底下晒晒再吃的。
黑子气得没背过去,看看周围那么多人就没发作。
黑子走到盲少年的跟前,他蹲下,看见小罐子里面有不少钱了,还有一张是崭新一百元的。
他眼热,对新票稀罕,便问,兄弟,怎么会有人给你一百元的呢?
盲少年继续吹着笛子,黑子听出来是一首老曲子《牧民新歌》,他小时经常听见邻居家吹。
黑子说,我问你话呢?
盲少年把曲子吹完了才说,我哪知道。
黑子說,我给你看看,别是假钞吧。
黑子把真钱从小罐里拿出来,迅速倒手,换上假钞。
这一切都发生在瞬间,周围的人没有发现,黑子这手绝活练就了好久,就是有高手在旁边也未必能发觉。
盲少年没有理会黑子,他取出一份报纸高声喊着,吹《牧民新歌》的简广义去世了,听一回,少一回了。
盲少年使劲儿喊着,可周围没有多少人有反应。
黑子没精打彩地要走,反正一百元真钱已经到手。
他刚要走,听见盲少年唤住他。
大哥,你一会再走行吗,我有事跟你说。
黑子拔腿就要走,盲少年固执地说,你就等我一会,我把最后一张报纸卖完。
黑子看周围的人都在盯着他只好顿住脚,旁边一位女孩子拿起最后一张晚报要走,盲少年忙拦住说,姐姐,你给我钱多了,我找你钱。
女孩子惊讶地说,你怎么知道我给你多了?
盲少年说,这个我不能告诉你。
女孩子小声说,我是故意给你的。
然后走了,盲少年在她背后喊着,我给你吹段简广义的《牧民新歌》,算是谢谢你了。
笛声悠扬,晚霞已经弥漫在城市的夜空。
黑子不耐烦地说,你也卖完报了,说吧,什么事?
盲少年从罐子里拿出那张一百元的假钞,递给黑子,你这是假的,把真钱还给我。
黑子怔住了,他不由自主地吼着,谁给你换假的了?
!
盲少年坚定地说,虽然我看不见,但我的手感觉到了。
你就在刚才换的,你把真钱给我!
黑子浑身发抖,说,王八蛋给你假的了。
盲少年愤怒地说,你这个有眼睛的人怎么欺负我这没眼睛的,你冲天发誓,是不是换走我的真钱!
黑子把另一张假钞递给男盲少年,说,给你,真罗嗦。
对方接过来,立刻又递过来,这也是假的,我跟你要真的,你有没有真的!
你一定有真的!
黑子眼前发黑,他把真钱慢慢地伸过去。
盲少年接过来,在手里摸了摸,说了声,这次是真的,你以后别拿假的骗人。
做人得有良心,也别以为人家都是傻子不知道。
黑子悻悻地说,给你真的了,你再吵吵我就掐死你。
盲少年笑了笑,我劝你赶快自首,还能给你减点儿刑。
黑子看周围没人,恶狠狠地说,你小兔崽子少管我的事儿!
盲少年不动声色地说,总有你失手的时候,到时候就有人管你了。
黑子说,以后你别在鹅卵巷这吹笛子。
盲少年问,为啥呢?
黑子说,不为啥,就是你别来了。
盲少年笑着,我知道你就住在街里,你怕我给你说出来。
说完,他把真钱放在罐子里。
吹着笛子,捧着罐子消失在熙熙攘攘的鹅卵巷里。
黑子觉得整个身子发飘,他迷迷糊糊走到家门口,看见有两个警察正等着他。
他本能地想跑,转过身又看到另外两个警察稳稳地站在他身后。
黑子低头说,我跟你们走,别吓着我爸妈,他们身体不好,都有病。
一个警察说,你现在才想起这个,今天是你爸爸的生日,你小子还造孽。
他听到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来。
金融街
在这座城市的西南角,有一条金融街。
在过去历史上,法国人称它为大法国路,英国人称它为维多利亚道,它又因贯穿了英租界和法租界,处于两租界的中心而被称为中街。
在金融街的最外边有个交叉口,也是最容易走乱的地方,有人称这是乱街。
在这交叉口上有两家银行,新近一件事让人听了似乎是天方夜谭,说起来都无法让人相信。
某一天的早上,在两家银行中间竟然又开了第三家银行。
这个地方原先是一家不显眼的小超市,因为经营不景气空闲了半年。
这家银行开业后,就有人跑来储蓄。
很简单,有开业的就会有买卖。
这家银行里面的设施样样具备,也有铁栅栏,也有电视监视器。
几个业务娴熟的营业员打理着储蓄手续,储户们按部就班地填写各种单子,单子都是标准型,没有谁产生过怀疑。
在金融街上开银行是很正常的事情,金融街不开银行干什么呢。
一个月后,突然银行消失了。
所有的营业员上班时,发现储户储蓄的三百多万元不翼而飞。
公安人员破案时了解到,就是有一个神秘人物租用了这间不起眼的小超市,就开始到处招兵买马,几天后挂牌开业。
神秘人对招聘来的营业员许诺,一个月后再发工资,每人两千元。
营业员眼巴巴等到一个月后,神秘人物居然携款失踪。
公安人员询问,你们谁见过执照啊?
大家面面相觑,说,开银行的能没执照吗?
公安人员再询问储户,说,你们储蓄也没看看挂没挂执照?
储户们不以为然地说,这左右都是银行,谁会认为是这家是假的呢?
公安人员利用电视监视器想寻找神秘人物的线索,结果根本没有他的图像。
后来,有画像的高手根据营业员的描述,把这个神秘人物画了出来。
经过艰苦的追踪,终于把神秘人物逮住了,原来是个银行裁下来的营业员。
大家以为这案子算是破了。
没料到这神秘人物坦白说,他也是被人家利用了。
有人给他二十万元,让他操作这些事,他只不过是一个幌子。
再追问那个雇主,神秘人员沮丧地说,只是通电话,没有见过人,一切交易都是电影式的做法,把东西搁在某某地方,所有联络都用电话传递。
一年后的春天,这个案子真相大白。
是两个律师做的案子,他们都是高智能型的犯罪分子,研究这个骗局用了一个月,反复调研,认真设计,可以说天衣无缝。
他们把电话声音都用电脑进行了伪装,提货地点都是精心安排,每一步都事先演算准确。
这个案子能破,是这两个律师用电脑妄想调银行的外汇储蓄,被银行的高手识破。
两案并判,两个律师受到严惩。
在监狱里,两个律师镇定自若地检查自己,不该在哪哪出现漏洞,要不然不会东窗事发,其神态和感觉很像两个围棋九段微笑的复盘。
金融街的人因为这件事发酵有了坏影响,大家开始说,即便是金融街也有假银行。
金融街的人很努力地到处解释,这是一个例外,我们金融街一百多年的历史都没有发生过这种事儿,估计以后也绝对不会有,这也算是一个传奇。
金融街管委会的主管领导被撤职,他回家后哭了一场对老婆说,我招谁惹谁了,我做梦也想不到会有这种离奇的事情发生啊。
几个月后,在那家假银行的位置又开张了一个银行,可是来的客户很少,经理很纳闷,后来就问大家,为什么来的客人那么少,我们可是一家真银行啊。
有一个上点儿岁数的人回答,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绳。
经理点点头,挥了挥手,说,从明天起大家都在开门后列队迎客人,显示出我们的真诚态度。
还是那个上点儿岁数的人说,不用,明天放一挂鞭炮冲冲邪气就够了。
转天开门前放了一挂鞭炮,噼里啪啦响了好几分钟。
果然陆陆续续的客人开始办理储蓄手续,经理问客人,你们对我们放鞭炮怎么想啊?
客人笑了笑说,那么大的响动,肯定不是假的了。
经理怔了怔,没有说出话。
长途汽车站
在这座城市的西头,通往郊区的大道旁边,有个新建的长途汽车站。
汽车站修建得很有气派,硕大的玻璃窗,候车室里的椅子全是沙发式的。
长途汽车站能成为城市的一景,也是很有意思。
有人说,看城市看什么,有没有像样的大商场,有没有老的古建筑,有没有很漂亮的飞机场和火车站。
这座城市的长途汽车站横空出世后,城里的人都啧啧称赞,像这样的长途汽车站,给咱的城市添彩了。
有一个叫绢子的清洁工,一年四季来来回回在大厅里打扫卫生。
绢子四十岁出头,留短发,人精瘦,可嗓门洪洪亮亮的,往往她一说话,全大厅都有回声。
而偏偏她总爱跟乘客们说话,弄得候车室里不安宁。
入夏了,临近中午,太阳暖烘烘的,一辆长途汽车驶进站里。
有个穿着皮夹克的小伙子不知道从哪一下子跑到汽车跟前,他个子不高,就跳起来从车窗外朝车厢里张望。
他像个有经验的猎人发现了猎物,没一会儿,便从车上背下来一个农村小姑娘。
然后一溜颠颠地背进候车室,咣地放在长椅上。
小伙子有些夸张地抹着汗水,说,大姐,您够沉的。
姑娘紧紧抱着个挎包,挎包鼓鼓囊囊的,她警惕地看着对方,小声问,你为啥背我?
小伙子坐在姑娘身边答,你要下车的时候,我看你腿脚不利落,你别不是小儿麻痹吧?
姑娘依旧抱着挎包,喃喃道,我上车时崴了脚。
小伙子笑着,你抱着挎包干嘛,我又不抢你的。
姑娘躲闪着,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
小伙子不高兴地说,你看你这人,我好心好意背你,累得呼哧呼哧直喘,你看我的眼神怎么好像我是坏人似的。
姑娘低着头,反正你不像好人。
小伙子悻悻地,我哪点不像好人?
姑娘瞥了他一眼,我看你总盯着我的包,我娘说了,凡是盯我的包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小伙子恼了,谁不是好东西,为背你,我差点儿闪了腰,这年头怎么好人就没好报呢!
绢子扫到小伙子跟前说,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呢,吃香蕉,把皮儿扔得哪哪都是,刚才滑到一位老大爷。
小伙子没理会女清洁工,继续和姑娘理论着,你怎么总怀疑人呢,你说,这长途汽车站里人来人往的,我大白天能把你怎么样?
要怎么样,也得趁半夜三更……姑娘截断他的话头,你把实话说出来了吧。
小伙子不耐烦地伸手,少废话吧。
姑娘把挎包抱得更紧,大声说,你敢抢包,我就喊!
我娘说了,喊抓贼没人来,喊有人耍流氓,哗啦能来一大片。
绢子像是看风景,若无其事地抿着嘴。
小伙子有些紧张,谁抢你包呀,你包里有金子还是有银子?
我是让你给我钱。
姑娘吃惊地问,我没跟你借钱啊。
小伙子烦躁地把皮夹克一溜扣儿敞开,你这人怎么什么也不明白,我从车上把你吭哧吭哧背进站里,你那大脑注水了吧,我可是凭力气吃饭的。
绢子凑过来,对姑娘说,他这小子专挑你这软柿子捏,你以为他这么好心眼。
大妹子,出门防着点。
说完,剜了一眼小伙子走了。
小伙子朝绢子唾了一口,绢子回过头,你小子别惹我,就刚才你那一口,我能罚你一百块钱,我让你白背一天。
小伙子再想唾,运运气又咽回去。
姑娘撅着嘴说,我不让你背,你非背,还口口声声说帮我。
小伙子突然乐了,我要是你亲爹就帮你。
姑娘嘟囔著,我亲爹去年就死在你们这儿,埋在墓地了。
小伙子晦气地说,你这人怎么不会听话呢,我那是比喻。
姑娘怯怯地,你背我要多少?
小伙子伸出两个指头使劲儿比划着,说,这个数。
姑娘掏着口袋问,两毛?
小伙子不屑地,你打发要饭的呢,二十块。
姑娘蹦起来,吓了小伙子一跳,二十块呢!
你背我二十几步就要二十块,你心太黑了。
我坐长途汽车走了大半天才二十块。
小伙子看看四周,压低声音,你嚷什么,你坐下行不行。
人家老远一看,还以为两口吵架呢。
姑娘瞬间背起了挎包,一瘸一拐地往站外走,谁和你是小两口,我养的那头老母猪都比你俊。
太阳把温暖放开了,将玻璃窗烤得热热的,烫手。
小伙子挡住姑娘的去路,我不和你斗嘴,给钱!
姑娘胀红着脸说,我身上只有二十块钱,晚上回家得坐车。
小伙子好奇地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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