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收获》选读中篇流年杨遥.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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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收获》选读中篇流年杨遥
2016-5《收获》选读中篇:
流年(杨遥)
责编导读借调人员凌云飞喜欢听王菲的歌,那是他生活中唯一的亮色。
有一次跟随领导到县里检查工作,认识了一个村官聂小倩。
她在饭局上唱王菲的歌,唱到乱真。
然后,他们就相爱了,约定攒够钱就到《重庆森林》里王菲去过的加利福尼亚州感受阳光。
但是等攒够了钱,聂小倩突然改变了主意,拿着这笔钱送礼,把凌云飞从借调人员变成了正式公务员。
两个人也从相恋走进了婚姻。
正该是幸福生活开始的时候,危机却一步步走来。
虽然小说结局时,他们的生活又恢复了正常,但是他们的幸福也好,痛苦也好,似乎都无法通过个人的努力获得,美好的结局反而更凸显了人的脆弱性无力感——生活的主人公不是人,而是“流年”。
流年杨遥1你知道王菲吗?
就是那个与窦唯、谢霆锋、李亚鹏三个男人都有故事、声音清亮出尘的王菲。
凌云飞知道王菲是在王家卫的电影《重庆森林》里。
王菲饰演的杂食店店员阿菲一心向往着加州明媚的阳光。
她爱上了梁朝伟饰演的失恋警察663,经过努力使663在她这里找到新的感情归宿,两人相约晚上在加州见面,当阿菲坐上大飞机真的飞往加利福尼亚时,663却去了“加州”酒吧等她。
那时,凌云飞在北方一座城市借调。
布满雾霾像灌了铅似的灰色天空,面孔呆滞身着蓝色、黑色衣服的灰色人群,水泥堆起来的灰色市政大楼,磨得没有光泽的灰色台阶上布满了黄色和绿色的痰痕,是他每日所见。
他觉得生命一片黯淡。
D县到云城几十公里的距离,在凌云飞看来,几乎是世上最长的距离,几年了,他还是个借调人员。
加利福尼亚那么远的地方,小店员阿菲怎么敢去,还真的去了呢?
凌云飞羡慕阿菲对生活的这种勇气,他经常把碟片定格在叫阿菲的王菲身上,想象加利福尼亚的阳光是怎样的灿烂,然后喜欢上了王菲。
他开始收藏关于王菲的碟片。
云城的每家CD店成了他的好去处。
每次当他站在几个留着披肩直发、声音清脆的年轻学生中间翻检CD时,透过塑料壳子,看见衬在盒子里面王菲明艳的照片,总有种意外的欣喜。
他把能找到的王菲演唱会和专辑的CD都买下了。
临近旧历的年底,照例是单位进人的时候。
凌云飞的单位也进了人,与上年、上上年一样,不是他。
每年这个时候单位去下边考核工作,凌云飞随着带队的李副局长一行去了K县。
晚饭后当地对口单位的领导带他们去唱歌。
黑色的小轿车驶出县城,在黑夜中穿过一架铁路地下桥,正好有列火车驶过,咔嗒咔嗒的声音像放大的钟表指针的跳动。
穿过桥,远方有了灯火,被更大的黑暗包围着。
进了KTV包厢,凌云飞忽然发现当地陪同人员中多了位瘦瘦的姑娘,嘴唇涂得鲜红。
吃饭的时候,她并没有出现。
当地领导介绍说:
“小倩,大学生村官,借到县里帮忙的。
”姑娘冲他们一笑,露出雪白而整齐的牙齿,她说:
“我叫小倩,欢迎领导们来视察指导工作。
”说完之后,她鞠了个躬,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
落座时,县里的领导让凌云飞他们往中间坐。
凌云飞在领导们推让时,借口去了卫生间,出来后,发现大家已经坐好。
李局长坐正中间,县里的领导坐旁边,两边簇拥着其他人,小倩坐在门口位子上。
凌云飞不动声色坐在了她旁边。
小倩欠欠屁股,把他往里让。
凌云飞坐在门口倒数第二个位子上。
姑娘瘦小,扁平,像发育不良的高中生,鼻子上有几颗雀斑若隐若现,一笑就凸显出来。
她大概不知道自己这个小毛病,自顾自不停地笑。
LED光纤灯关了,闪灯照在人们脸上忽明忽暗,姑娘好像有些紧张,缩了缩身子。
灯光闪到她脸上的时候,凌云飞首先看到的就是她鲜红的嘴唇。
先是凌云飞单位李局唱,唱完科长唱,副科长唱……轮到凌云飞时,他说:
“不会唱,一唱歌嗓子就发痒。
”对方继续让,凌云飞坚持说不会唱。
几番过后,地方领导拿起话筒。
他们唱的是《纤夫的爱》《敖包相会》《小白杨》……凌云飞吃饭时喝了几杯酒,听得昏昏欲睡。
忽然,听见有个声音说:
“小倩来一首。
”“我唱首王菲的《红豆》。
”是那个瘦瘦弱弱的村官。
凌云飞缩缩身子,努力把自己陷到两张沙发中间的那道缝隙中。
他想谁愿意表演让谁表演吧。
“还没好好地感受,雪花绽放的气候”,一种空灵出尘的声音忽然在包间里飘荡起来,包厢里浑浊的酒味顿时好像减少了,有了些雪花清冽的味道。
凌云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探起身子,看见瘦姑娘面朝屏幕,正闭着眼睛,深情地唱。
当她唱到第一节中的“有时候,有时候”时,凌云飞有些担心,害怕下一句“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中的“一切“她唱不好。
没想到姑娘唱到这儿时,声音稳稳地降了下去,飘渺但非常清晰。
那一刹那,凌云飞感觉自己的半辈子完全袒露在姑娘面前了,他吃惊地坐起来,挺直腰,定定地望着姑娘。
她唱得很投入,唱得几乎和王菲一模一样,尤其是唱到“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等到风景都看透”这几句时,凌云飞感觉加州明媚、温暖的阳光大片照了过来。
一曲唱完,掌声象征性地响了几下,远不如刚才那几位唱过时热烈。
凌云飞不知哪股劲儿来了,大声喊道:
“好!
再来一首。
” 他几乎从来没有这样大声说过话,尤其在领导面前。
但那天,凌云飞管不住自己了。
他喊完之后,隐隐约约有些后悔,但同时有了一种痛快的感觉。
他望望姑娘,感觉她站在那里好像对自己笑了一下,他又脱口而出:
“再来一首!
”旁边竟有人附和,他心里暗喜。
姑娘就又开始唱了。
凌云飞抓起酒瓶去敬酒。
那一晚,凌云飞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
每次姑娘唱完,他就拿起酒瓶跑去敬领导们酒,好腾出话筒来让姑娘继续唱歌。
姑娘大概唱了五六首,清一色王菲的歌。
凌云飞感觉神奇极了,在这么个破地方,这么平常的女孩,居然能把王菲的歌唱这么好。
女孩把话筒交出去后,凌云飞端着酒杯又坐在她身边。
那么自然,连他自己也觉得奇怪。
他把自己的手机、电话等联系方式都告诉了她。
姑娘姓聂,喜欢唱歌,上了一个地方大学的音乐系,毕业之后连工作也找不下,只好考了村官。
聂小倩说这些时,不时停下来笑笑,像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姑娘的生活简直是凌云飞的翻版,他讲起《重庆森林》里的阿菲,聂小倩马上接起话来,她也很喜欢王菲扮演的这个角色。
他们两个一替一句讲里面的细节,都觉得当阿菲坐上大飞机真的飞往加利福尼亚时、663却去了“加州”酒吧等她这个情节好玩。
说到加利福尼亚,凌云飞觉得小倩脸上的雀斑亮了几亮。
第二天,凌云飞起个大早,走了半条街道,找到家音像店,没有开门。
凌云飞狠命敲门,半晌,旁边出来个人说:
“里面没人。
”凌云飞问:
“老板哪儿住着?
”那人打个哈欠,掏出手机拨电话。
凌云飞等了十几分钟,老板才来。
他买了能找到的所有与王菲有关的碟片。
吃完早饭,要离开K县的时候,送行的人里面没有聂小倩。
凌云飞心里很失落,然后马上就想开了,这种场合,像吃饭一样,哪能轮到帮忙人员聂小倩出现呢。
给聂小倩买的东西没有送出去。
按照日程安排,凌云飞他们还得去另外三个县。
凌云飞走到哪里,总是想起聂小倩。
他期望聂小倩突然给他打个电话,哪怕发个短信也好,却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他觉得自己有点好笑,他只是微不足道的借调人员,能帮她什么忙?
他想自己要是市级单位的正式工作人员就好了,可以帮助聂小倩变成县里的正式工作人员。
他顺着这个思路想半天,不愿从里面出来。
三天时间,凌云飞心不在焉。
每到一处,县里都会送他们资料和土特产。
每个人的包里塞得满满当当,小车的后备箱快装满了。
大家为了拿土特产,悄悄把些不重要的资料留在了宾馆。
凌云飞带着准备送给聂小倩的东西,是个累赘,主要是心里累。
到了那个以养羊出名的山区县,县里要送他们每人一条羊毛毯。
每个人又把自己的东西检查一遍,能不要的统统不要。
车里坐人的每个缝隙都塞满了东西。
好像找到了一个结实的理由,凌云飞拿出王菲的那些碟,找到邮局,给聂小倩寄了过去。
回到市里,因为是年底,工作特别多。
凌云飞忙得不可开交,对聂小倩的幻想慢慢就淡了。
凌云飞偶尔抬头望见外面灰色的天空,还会想起那个夜晚。
这个时候,他有点后悔当时的冲动,想自己要是没有给聂小倩寄东西就好了,留下的都是美好的回忆,寄唱片真是画蛇添足的一招。
又一年开始了,凌云飞还像以前那样忙碌,聂小倩的事渐渐淡忘了,凌云飞偶尔想起那次唱歌,自嘲地笑笑。
聂小倩尽管不漂亮,又是个帮忙的村官,但毕竟是个女的,是个大学生,歌又唱得好,也算稀缺资源吧?
凌云飞忽然收到挂号信那天,是星期一。
院子里的柳树绿了,草坪上一簇簇小草拱起土皮,也泛出了绿意。
信封里面夹着张碟,他一摸就知道了。
地址是K县。
凌云飞的心跳了起来,他知道聂小倩收到自己寄的碟了,这是她回的一样东西。
他猜测这也是王菲的一张碟,内容是什么?
想了半天,在纸上写了那天没有买到的王菲几张专辑的名字。
打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银白色的原始碟片,其它什么也没有。
他又掏又抖,真的一张纸条也没有。
碟片崭新,光光的碟面映出了凌云飞的面孔。
他看着这张空白碟片,看着碟片上自己模模糊糊的脸,心里有点失望。
有人叫他办事,他就把碟片往抽屉里一塞,事后竟然忘了。
周五午饭后,凌云飞拉开抽屉找东西,又看到了这张碟片。
他把碟片塞进电脑。
电脑吃吃地响了一会儿,突然冒出王菲的歌。
他赶紧关掉声音,然后插上耳机,再把声音打开。
里面是王菲的歌——但都是聂小倩唱的。
凌云飞激动起来,身体微微地发抖。
他一边听,一边迅速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跑到汽车站,订了张到K县的车票。
最后一趟车是下午四点钟,以往这个点儿凌云飞还在上班,现在不管了。
买好票,返回单位,凌云飞坐在办公桌前,拿起书,根本读不进去。
于是拿起一张旧报纸,不小心撕烂了,于是他把撕烂的旧报纸一块块撕成碎片,又把碎片慢慢拼凑起来。
好不容易熬到快三点钟,听到楼道里有了来上班的人的脚步声,他关了手机,跑向汽车站。
汽车驶出市区后,密集的楼群和车辆不见了,大群的麻雀为了躲避车辆一起飞起,又一起落下。
空旷的田野里,农民在拾玉米茬子,犁过的地平整得一眼能望到山边。
山还没有返青,一丛丛耸立着,山脉隐隐。
过了三岔,出现许多拉煤的大车,时不时把路堵住。
凌云飞把手心搓得发白,计算着时间,把这认成是对自己的考验。
到了K县,已经晚上九点多。
北方的初春,和冬天一样冷和黑,整个县城漏着几点灯光,汽车站旁有几家小饭馆开着门,老板一家人边吃饭边看电视。
凌云飞走过去之后,便听见落门板的声音。
凌云飞凭着记忆,寻找上次住的宾馆,有细小的雪沫子落下来。
放下东西,他躺到床上给聂小倩打电话,拨了几个号码又停下,站起来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看着外面,站了一分钟,他才又开始拨手机。
电话响了五声,他打算挂掉时,有人接起来。
“聂小倩吗?
我是凌云飞。
”凌云飞因为紧张,说话的声音有些颤。
“唔!
”话筒里的声音有些怀疑,“凌云飞,你在哪儿?
”。
凌云飞说:
“我在K城宾馆。
”“真的?
”聂小倩问,“你和谁在一起?
”“就我一个人。
”“……我二十分钟过去!
”对方挂了电话。
凌云飞又激动起来,在屋子里茫然地转了几圈,然后对着穿衣镜把衣服领口、袖口弄整齐。
突然发现衣服上有饭黏子,他赶忙用湿毛巾蘸着水擦掉。
刚消停坐到椅子上,马上想起什么,飞快地脱衣服,洗澡,梳头,刷牙,当他重新穿戴停当坐到椅子上时,才用了十分钟时间。
凌云飞又烧了壶水,接着不住地看表,时间还不到。
壶里的水噗噗响了,冒出热气。
他看着水壶,有些水随着热气溢了出来。
忽然,外面传来脚步声,走到他门口停下来了。
凌云飞屏住呼吸,蹑手蹑脚走到门口。
从猫眼里看到对方抬起了手,趁敲门声还没有响起,他猛地把门打开。
聂小倩好像被气流吸进来一样,一下子跌到他怀里。
凌云飞用脚碰上门,牢牢抱住她。
聂小倩身上带着寒气,头发湿漉漉的,散发着洗发水的清香,嘴唇涂得鲜红,透过厚厚的衣服,凌云飞感觉聂小倩的心咚咚跳得厉害,他的心也咚咚跳得厉害。
良久,凌云飞才放开聂小倩。
路上凌云飞还千思万想怎样缩短和聂小倩的距离,没想到这样就解决了。
聂小倩羞红着脸望着他说:
“我刚才在洗头,你打电话时。
”凌云飞说:
“我以为你忘了我!
”“傻货!
”聂小倩说,“我以为你瞧不起我。
”凌云飞心里一阵暖呼呼的热流涌过,他重复了一次聂小倩的话,“我以为你瞧不起我。
”他又要抱。
聂小倩躲过,问:
“收到了吗?
”凌云飞从包里取出那张碟,认真地说:
“这是我收到过的最珍贵的礼物。
”“傻货!
好听吗?
”聂小倩笑起来。
“好听。
”他说。
“还没好好地感受,雪花绽放的气候……”窗外下起了雪,雪花落在窗台上静静的,不一会儿外面就白了,像天要亮起来。
暖气管道里水在汩汩流动,不紧不慢。
聂小倩的歌声像从白色的世界飘进来的,凌云飞看到了加州的阳光。
聂小倩走时,外面已经白茫茫一片。
凌云飞要送,她不让送,凌云飞坚持要送。
出了宾馆院子,街上看不到人影,天和地被雪连在一起,路灯在纷纷扬扬的雪花里显得更暗了。
凌云飞说:
“这个世界上要是只剩下咱们俩多好!
”“傻货!
”聂小倩忽然停住,踮起脚尖来在凌云飞嘴唇上吻了吻。
然后转身边跑边朝凌云飞摆手。
凌云飞追了两步,见她使劲摆手,怕她摔倒,就停了下来。
他一直看着她消失,然后踩着她的脚印慢慢地往前走了一会儿。
选读完杨遥,1975年生于山西代县,中国作协会员。
出版短篇小说集《二弟的碉堡》《硬起来的刀子》《我们迅速老去》。
曾获“赵树理文学奖”、《十月》《上海文学》《黄河》《山西文学》短篇小说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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