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对清代剧作家李芳桂的发掘整理研究和传承.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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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谈对清代剧作家李芳桂的发掘整理研究和传承
谈谈对清代剧作家李芳桂的
发掘、整理、研究和传承
段国超
(渭南师范学院中文系陕西渭南714000)
清代剧作家李芳桂是我们陕西,特别是我们秦东地区的一个重要文化资源。
就渭南和陕西来说,对李芳桂的研究似乎还没有引起足够重视;就全国来说,似乎还没有被人们真正发现。
借纪念这位剧作家逝世200周年的机会,我吁请大家:
我们现在应该特别重视并切实加强对这位剧作家的发掘、整理、研究和传承。
(一)
李芳桂(1748-1810),名鹏,字林一,号秋岩,又号鹫峰,陕西渭南临渭区人。
他是清代一位杰出的碗碗腔皮影戏艺术宗匠(因皮影戏诞生于北宋,与皮影戏相伴的剧种不独是碗碗腔,所以此处称碗碗腔皮影戏)。
他原籍华州大张(今华县赤水大张村),后迁籍渭邑北乡小钟寨(今临渭区吝店镇李十三村)。
因他是出生在李十三村的名人,后人以地而名,直呼他为“李十三”。
他十九岁县试考中秀才,后在离家不远的胡家、吴章两村开馆训蒙。
39岁乡试中举,后除赴洋县任儒学训导一年外,继在家乡附近的板桥常家、屯里董家设帐授徒。
至1810年秋,他63岁病逝,一生共写有碗碗腔皮影戏《春秋配》、《白玉钿》、《香莲配》、《紫霞宫》、《如意簪》、《玉燕钗》、《火焰驹》、《万福莲》等8部,外加两部折子戏《四岔捎书》和《玄玄锄谷》,统称“十大本”(此处从高泽等著《李十三评传》所说为据)。
他的这些碗碗腔皮影戏剧作每一写出,即被当时大荔、华县、华阴、渭南(今临渭区)碗碗腔皮影戏班社热演。
辄由大荔、华县、华阴、渭南(今临渭区)传播到临潼、蒲城、白水、澄县,以及陕南安康、洋县、商洛和山西孝义、新绛、曲沃,甚至海外。
现印度尼西亚华人区有种名哇影的皮影戏,据说就是当时陕西渭南人海外经商或侨居海外带去的,其唱腔说不定就是碗碗腔。
当时的碗碗腔因演皮影需要油灯碗而得名,它所产生的时代与李芳桂所处时代基本相同。
当时的碗碗腔又名时腔,是种刚刚诞生,还处于萌芽状态的地方小戏,是应当时同(州)、朝(邑)一带皮影戏的演出需要而产生的。
它虽吸取了临近华州迷胡、郃阳线戏的一些现成的地方曲调,但既未固型更未成套,如有好戏可唱,它可以存在并得以发展;如没有好戏可唱,它就会很快枯萎消亡。
李芳桂的碗碗腔皮影戏剧作出现后,优秀剧目较为丰富,处于稚弱状态的碗碗腔皮影戏如鱼得水,久旱逢甘霖,得到迅猛发展。
从此碗碗腔皮影戏唱腔变得行当齐全,一跃而成为在艺术上相当成熟的一个地方剧种。
据传,就因为李芳桂碗碗腔皮影戏剧作迅速传播,且已流传到北京,曾引起清宫统治者不安。
清宫统治者曾对李芳桂碗碗腔皮影戏创作情况进行调查,并在李芳桂死后,对李芳桂碗碗腔皮影戏的传播和演出进行封杀。
但李芳桂碗碗腔皮影戏一度出现燎原之势,终未封杀得了,在渭、华、同、朝、澄、蒲一带,还出现了不同的演出流派,如“渭北派”、“渭华派”等。
这使我们联想到,起源于元末昆山的昆剧盛极一时,到清代中叶以后,因好的剧目渐趋贫乏,走向衰落,到清代末叶已奄奄一息。
1956年,浙江昆苏剧团黄源、陈静等人改编的昆曲《十五贯》一出现,使昆曲大显生机。
周恩来总理对剧团全体演职人员说:
“你们浙江做了一件好事:
一出戏救活了一个剧种”。
[1]李芳桂的碗碗腔皮影戏剧作对于碗碗腔皮影戏来说,是否也起到了这种作用呢?
答案是肯定的。
从这个意义来说,《十五贯》“救活了一个剧种”,李芳桂的碗碗腔皮影戏剧作也“救活了一个剧种”,至少是振兴了一个剧种。
(二)
那么,李芳桂的碗碗腔皮影戏剧作“十大本”为什么会有这种力量,而且能起到这种作用呢?
这与它具有丰富的人民性和相当高的艺术性有关。
李芳桂的碗碗腔皮影戏剧作,有着丰富的人民性。
“人民性”这个概念是谁最早提出的,我未及查证,但周恩来总理讲到过。
1956年4月,他就说过“《十五贯》有丰富的人民性”。
[2]所谓“人民性”,系指作家、剧作家同情劳动人民的生活疾苦,其作品有时能站在人民的立场上说话。
再说具体些,也即作品思想内容的进步性,广大读者对其作品思想内容的认同性和可接受性。
李芳桂的碗碗腔皮影戏剧作,在他的“前七大本里,写了11次盗杀和谋杀,6次内乱战祸和5次属于侠义的惩恶除奸,作者通过这些血淋淋的事件,以及被纠葛在这些事件中不能超脱的人物命运,剥掉了人称‘乾隆盛世’的光华外衣”。
[3]甚至还能在晚年作品中毫不隐晦地展露作者这样的思想:
“反对清王朝利用佛教愚弄人民,反对清王朝封建贵族的反动统治,就像两把犀利的匕首,投向清朝政府。
”[4]这李芳桂碗碗腔皮影戏剧作的人民性在这里是显而易见的,是无须赘述的。
这里我要特别说到,李芳桂的大部分碗碗腔皮影戏剧作,其内容基本上是描写才子佳人的,也即描写男女婚姻爱情的。
前面所说的哪些内容在李芳桂的“前七大本”里有,在李芳桂的晚年作品中也有,也都基本上融汇在这些青年男女的婚姻爱情之中。
如《玉燕钗》中岳俊和邹眉娘、李倩倩的婚姻,《春秋配》中李华与姜秋莲、张秋鸾的婚姻,《万福莲》中肖慧娘与龙象乾的爱情,《如意簪》中吴绛仙和朱尔旦的爱情,等等,均是如此。
因为这些青年男女的婚姻爱情,并非是单纯的男女婚姻爱情,而是牵扯到当时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不乏军事的、政治的和经济的。
李芳桂所写青年男女婚姻爱情,不仅都非单色,而且还有其另一共同特点,即这些青年男女婚姻爱情,总是那样坎坷,那样不平顺,但纵面临死亡也痴心不改,纵吃尽冤狱之苦,也自信有出头之希望。
这里既实在,也不乏浪漫;既浪漫,也不乏人物情感的升华。
有人把“爱情”、“死亡”、“牢狱”说成是文学的“永恒主题”,李芳桂的所谓碗碗腔皮影戏剧作“十大本”,除其中“两折”之外,其余“八本”多一一把这“永恒主题”写到写尽,且基本上都是“五步曲”或曰五个“核心词”:
爱情纠葛、以死抗争、冤狱之灾、终得平反,最后结尾:
大团圆。
总的说,李芳桂的碗碗腔皮影戏剧作,虽然多写有男女婚姻爱情,但多反映了正义与邪恶之争,而且终以正义取胜,给人信心和力量。
作品思想题旨积极、深刻、健康。
这样的作品是不朽的,经得起时间的检验,令人过目不忘。
李芳桂碗碗腔皮影戏剧作,还有其相当高的艺术性。
李芳桂虽一生从教,但有人据实考证后说:
“就在他教书的这个时期,开始陶情于戏曲文苑,和乡村演皮影戏的艺人交上了朋友。
跟庄稼人一起挨肩擦背,跻身在皮影戏台底下,目摇珠翠,耳盈丝竹。
风清月明之夜和艺人们聚会于学馆,吹拉弹拨挑扦,在娱乐之中,掌握了皮影戏的结构特点和舞台上鱼龙变幻莫测的表演技巧。
他有生活基础,腹内有诗书,又掌握了一定程度的戏剧知识。
”[5]这说明李芳桂虽是教书先生,但对刚诞生的碗碗腔皮影戏的艺术要求、结构特点是了然于心,精谙于笔下,而且或许还有一些新的改进想法的。
(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们要把他定位为碗碗腔皮影戏剧作家,而不是秦腔剧作家)因而碗碗腔皮影戏唱腔之清丽典雅、委婉细腻和平仄声律、唱词格律颇为严格的本身固有特色,在李芳桂的所有碗碗腔皮影戏剧作中并未受到丝毫损害。
众所周知,李芳桂的碗碗腔皮影戏剧作情节结构神奇曲折,也即它的戏剧性或曰传奇性,因其建立在生活真实的基础上,虽离奇而不失真,虽诡谲而不怪,雅俗共赏,十分生动有趣。
如《如意簪》,本取材于《聊斋志异》中的《陆判》,这情节原来就够曲折了,但经作者李芳桂的想象补充,让《陆判》中吴制使变为吴翰林,让《陆判》中本已掉了头的吴绛仙借花晓云的死而还魂,使剧作产生一连串新的看点,一系列新的让人意想不到的喜剧效果。
又如《紫霞宫》,虽无《如意簪》中的鬼魂助兴,写的只是现实生活中的人情世态,但剧作者所写,扑朔迷离,曲折迂回,看似随心所欲,信手调遣,但入情入理,真实可信,同样有着一连串新的看点,一系列让人意想不到的喜剧色彩。
应该说,李芳桂的碗碗腔皮影戏剧作的确有着相当高的艺术性。
更何况李芳桂的碗碗腔皮影戏剧作,其人物语言直白流畅,既个性化又富有秦东地方色彩,俗而雅、雅而俗,给人印象也非常好。
即使和经典的元明杂剧相比,也毫不逊色。
说到这里,我们可以肯定:
李芳桂是清代继洪昇、孔尚任之后的一位杰出的碗碗腔皮影戏剧作家。
他和与他基本同时的清代剧作家杨潮观、蒋士铨,以及比他稍后的清代剧作家汪笑侬、黄吉安等人相权衡,其戏剧创作成就难分伯仲。
和他之前、同时或稍后的最有成就的秦腔剧作家李灌、唐英、王筠、周元鼎、崔问余等相比,更是技高一筹,更显突出,更显成熟。
面对他的创作成就,他在我们的文学史上应享有非常重要的地位。
我们的古代文学史和我们的戏曲文学史应该为他重重写上一笔!
但是现在还没有!
没有就不合理,应该补写,应该重写!
(三)
对李芳桂这样一位杰出的清代碗碗腔皮影戏剧作家及其著作,我们有充分的理由对其进行发掘、整理和研究。
因为只有经过这样的工作,我们才能对他给我们遗留下来的精神文化遗产有所传承,有所发扬。
当然,李芳桂的创作思想和作品并非都是精华,如他作品中所宣扬的因果报应和多所肯定的一夫多妻,我们不但不能接受,还应当给予批判,并大力加以剔除。
但这种批判、剔除和传承、发扬一样,同样是我们发掘、整理和研究的结果,同样说明对于李芳桂及其剧作需要我们去加以发掘、整理和研究!
从现在的情况看来,我们在这方面的工作做得还不够,做得也不算好!
正因为如此,影响了我们对李芳桂及其碗碗腔皮影戏剧作这份精神文化遗产的传承和发扬,也影响了李芳桂及其碗碗腔皮影戏剧作的知名度和传播力。
现在李芳桂和他的碗碗腔皮影戏剧作越来越冷寂了。
我敢说,现在出了渭南,在陕西知道李芳桂及其碗碗腔皮影戏剧作的青年人不多,出了潼关,知道李芳桂及其碗碗腔皮影戏剧作的青年人更少。
而这种现象就我们这么一个文化大省和极富传统文化浓郁氛围的秦东地区来说,是极不应该也极不正常,是需要我们加以补正的。
这不免使我想起了我国近代评剧作家成兆才这个人来。
成兆才(1874-1929),字捷三,现河北省滦南县人。
1909年与月明珠、李春盛等创办名庆春的戏班进入唐山,广泛吸收河北梆子、皮影戏等艺术品种的音乐和表演艺术,对莲花落这种艺术形式进行全面改造,进而形成了评剧这一全新的艺术品种。
为给评剧提供足够的演出脚本,他创作了《王少安赶船》、《杜十娘》、《花为媒》、《杨三姐告状》等100多个剧本,扩大了庆春班的演出规模和影响,使评剧的声韵遍及关内外,红遍大江南北,让评剧这一诞生不久的剧种迅速丰满和成熟,用群众的话来说:
“他硬是把评剧唱出个样样儿来了”!
故而成兆才也被人尊为“评剧之父”。
现在成兆才这个人在河北是家喻户晓,在全国也不生疏。
至于他的戏,那是盛演不衰,有的如《花为媒》、《杨三姐告状》、《杜十娘》、《秦雪梅吊孝》等,还被北京电影制片厂和长春电影制片厂拍成了舞台记录片或电影艺术片。
历史进入新时期以来,传媒艺术进入家庭,戏剧这种艺术形式受到冲击,已不像以前那样为群众所喜闻乐见,那么成兆才和他的评剧作品为什么就一直热度不减呢?
我想了一下,这恐怕与当地有关党政部门和文化界、学术界对其特别重视并且做了一系列具体维护工作有关。
怎么个特别重视呢?
他们又做了哪些具体的维护工作呢?
这就是他们特别注意发掘、整理、研究和传承等方面的工作。
成兆才一生到底写了多少剧本?
过去的老说法是94个。
然唐山市和滦南县有关党政部门,组织专人进行联合调查,最后得知是102个。
成兆才一生活了55岁,大致的生平简历是清楚的,但要说得详细具体一些就不甚了了,唐山市和滦南县有关党政部门又组织专人进行联合调查,收获特大。
在调查的基础上,他们随之就将调查所得资料,剧本归剧本,生平归生平,进行认真整理,编印成书,最后交由多家出版社正式出版了《成兆才著作选》、《成兆才评剧剧本选集》和多卷本《成兆才全集》。
关于成兆才的生平历史,也将调查所得经过整理,交出版社编印出版了一本《成兆才年谱》。
这些著作的公开出版,为他人特别是后人研究成兆才的生平和剧作提供了必要的基本的文字资料。
在研究上,因为有这些著作做依据,不少专家和学者对成兆才作了深入的研究,出现了如高占祥《中国近代戏曲史上的丰碑》、王乃和《成兆才的生平与创作》、郭启宏《成兆才论》、赵联《莎士比亚与成兆才戏剧比较谈》等一大批高质量的学术论文,最后由出版社公开整理出版了《成兆才研究资料》。
《成兆才研究资料》、《成兆才年谱》、《成兆才全集》等著作的公开出版,也为全面传承成兆才的精神文化遗产作了充分的准备。
在传承上,唐山市和滦南县有关党政部门作了多方面的具体工作。
一是加大宣传力度。
他们印制大型画册《成兆才》,并筹资拍出同名大型电视专题片。
2008年,唐山市评剧团还编演评剧《成兆才》,和电视专题片一样,也演绎了成兆才为评剧事业奋斗的一生。
二是举办大型纪念成兆才的活动。
他们出版了《成兆才先生纪念集》,并在成兆才家乡倴城修建了“成兆才纪念馆”和“成兆才陵园”。
纪念馆的匾额请著名书法家、原文化部副部长高占祥题写,墓前漂亮的烫金《墓志铭》记述了成兆才光辉的一生。
这里实际上是借成兆才之名把倴城建成了当地的一个旅游点。
梅兰芳说得好:
“我们今天看到评剧这朵花开得如此茂盛,是和成先生的辛勤劳动分不开的,像成先生这样忠于艺术,有创造功绩的前辈是值得尊敬和纪念的。
”[6]这种纪念活动实际上也是一种宣传,但却比一般宣传的意义要持久而且深远得多。
在对成兆才的传承上,唐山市和滦南县党政部门,除了宣传和纪念外,还要求所辖广大文艺工作者和演职人员,一要像成兆才那样敬业,“忠于艺术”,终生奋斗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二要像成兆才那样有创新精神,有“创造功绩”,以“评古论今,警化世人”为目标,使艺术从无到有,得以生存和发展。
多少年来,唐山市和滦南县党政领导坚持这样做,已取得良好效果。
我为什么在谈李芳桂时想到成兆才,而说了以上这么一大段话呢?
目的是想找一个参照,从中受到启发,看到我们对于李芳桂在认识和作法上的不足。
成兆才是“评剧之父”,李芳桂是碗碗腔皮影戏的“祖师爷”,同样是成就卓著的杰出的戏曲艺术家,为什么成兆才一直活跃在舞台上,一直热在广大观众和读者的心里,而李芳桂就不能这样?
显然,是一个发掘、整理、研究、传承工作做得好,而另一个则做得不怎么理想!
岂止成兆才是一个参照,相同的例子还有,如吉剧创始人王肯(1924—?
),豫剧《朝阳沟》作者杨兰春(1920—2009),他俩声名至今还留在舞台上,在读者和观众心目中依然热度不减,其原因也是有关方面在发掘、整理、研究、传承等工作上做得比较好,同样是值得我们认真学习和借鉴的。
鉴于成兆才的情况,或曰鉴于成兆才等人的情况,对于李芳桂我们就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我们应该承认,对于李芳桂,我们的工作做得不够。
首先是对李芳桂在中国戏曲史上的地位认识不够。
我们对他的认识仅停留在《渭南县志》(1987)、《秦腔史稿》(1987)和《陕西省戏曲志·渭南地区卷》(1994)这三种史书上,因为只有这三种史书才有李芳桂小传。
再,正因为我们对李芳桂在中国戏曲史上的地位认识不够,我们对李芳桂应做的实际工作也少。
如我们虽很早就说李芳桂的剧作有“十大本”,但这“十大本”,建国60多年了,至今也没有见到公开整理出版。
至于研究,现在拿得出手可以见诸世人的只有一本高泽、王禾、辛景生三位先生撰写公开出版的《李十三评传》(1987),也即“李芳桂评传”。
这是一本有水平的写得比较严谨的学术著作。
但这是仅有的一本,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了。
至于研究李芳桂的学术论文,也许是我孤陋寡闻,在公开出版的学术刊物上我竟没有见到一篇。
在当前的学术界似乎还不太知道李芳桂这个人。
倒是作家陈忠实在2007年帮了一个大忙,他的一个短篇小说《李十三推磨——三秦人物摹写之三》[7],把这多少年来冷却的李芳桂推醒了,使国人又重新注意到他。
总之,由于发掘不够,就无所谓整理;研究不够,也就无所谓传承。
我再说一遍,关于李芳桂,我们的工作是做得不够的,作为文化资源,我们未能很好发掘。
为了发掘李芳桂,整理李芳桂,研究李芳桂,传承李芳桂,我们是否也可以像唐山市和滦南县有关党政部门对待成兆才一样,再结合我们的实际也做做下面这些工作呢?
一、我们现在常说李芳桂的碗碗腔皮影戏剧作有“十大本”,这是民间的一种说法。
李芳桂自己并没有这么说,那么,是不是“十大本”?
这个问题需要再作调查,再作考证,还需要继续发掘。
1987年3月出版的《秦腔史稿》提到“十大本”,但认定的是“十三大本”,不是“十大本”。
1987年9月出版的《李十三评传》一书同意“十大本”的说法,而且最终认定了“十大本”,还经过考订,具体明确了所谓“十大本”是哪“十大本”(即所谓“八本二折”)。
2000年6月渭南市临渭区文体局内部编印出版的《李十三十大本》(虽是内部出版,却是我所见到的唯一一本“李十三剧作集”),叫“十大本”,却是“十三大本”,不是“八本二折”,而是“十本三折”,除了《李十三评传》所认定的“十大本”外,还编进了《蝴蝶媒》、《清素庵》和《古董借妻》这两本一折,在具体篇目上与《秦腔史稿》所说完全一样。
可见现在人们对李芳桂到底写了多少剧本,写了哪些剧本,其意见其认识并不尽相同。
这也说明,李芳桂也即李十三到底写了多少剧本,写了哪些剧本,还需要继续发掘,继续调查考订,以待最后科学认定。
一旦最后认定了,我们即可以整理编集交出版社公开出版《李芳桂剧作集》或《李芳桂剧作选集》。
再,李芳桂是举人出身,他身边的人说他有“翰林之才”,亦善诗文,他除编写剧本外,还写了哪些诗文?
在充分发掘的基础上,我们还可以通过整理,出版一本《李芳桂诗文集》。
或者干脆将他的剧本和诗文放在一起,出版一套《李芳桂全集》。
这是有益当代,且惠及后人,是我们在精神文明建设上的一件大好事。
当然,至于怎么发掘,怎么调查研究,我们要在科学发展观的指导下,放开眼界,扩大范围,认真考订,且待以时日。
只要我们坚持下去,工作做细,收获总是有的。
二、在充分发掘,细心整理的基础上,我们要加强对李芳桂生平和剧作的研究,定期召开李芳桂学术研讨会,如李芳桂的创作道路、文艺思想,作品的艺术成就和民族特色等,都在研究之列。
市文联、市文化局、市剧协和皮协可成立专门的研究机构,如研究会、研究室等。
除了定期召开李芳桂学术研讨会外,还可定期开展评奖活动,设立“李芳桂剧作奖”、“李芳桂演出奖”、“李芳桂学术研究奖”等。
出版《李芳桂研究论文集》、《李芳桂剧作赏析集》和《李芳桂研究资料集》。
《李芳桂研究论文集》可以出版多卷本,以至不断地出版下去。
三、加大力度传承和纪念李芳桂。
所谓“传承”,一个是“传”,一个是“承”。
“传”就是传扬、传递,“承”就是继承、承接。
在“传”上,我们要宣传李芳桂。
怎么宣传?
我们可以印制有关李芳桂的画页和画册,拍摄有关李芳桂的电视专题片和各种类型的文艺广告。
在“传”上,我们还要开展纪念李芳桂的活动,出版《李芳桂纪念集》、修建“李芳桂纪念馆”、“李芳桂陵园”和“芳桂公园”,甚至还可以设立“李芳桂戏剧节”。
让这些纪念活动和我们当地旅游建设联系起来,由文化而产业化,以扩大李芳桂的影响,促进我们当地旅游经济和文化建设的发展。
在“承”上,我以为这个问题更为重要。
“传”是为了“承”,“承”才是目的。
如何“承”?
其意主要有这样两点:
一是我们的文艺工作者特别是戏曲工作者,要学习李芳桂对艺术的敬业精神、创新精神和精益求精的精神。
李芳桂是个塾师,为了吃饭,他要开馆授业,设帐授徒,但他对艺术执着热爱,为了借戏曲说话,表明自己对社会生活的喜怒哀乐。
他在业余时间进行碗碗腔皮影戏创作,一写就是“十大本”,或“十几大本”、“几十大本”。
这种热爱艺术的敬业精神是值得我们学习的。
前面说过,皮影戏诞生比较早,但碗碗腔皮影戏的诞生与李芳桂基本同时。
刚诞生之时生命力不会很强,影响力尚小,但经李芳桂与众皮影戏艺人共同努力,把碗碗腔皮影戏推出陕西,推向全国,甚至海外。
没有创新精神,读者和观众是不会认同的。
没有精益求精的精神,读者和观众是不会买账的。
二是对于李芳桂留给我们的这一笔精神文化遗产“十大本”,或“十几大本”、“几十大本”,我们要“承”,怎么“承”?
时代变了,我们不能将他的剧本都原模原样地搬上舞台,对他的多数剧本,我们要组织专人改编、移植,使碗碗腔皮影戏和其他剧种能继续传唱下去,而且还要最终推上屏幕,让李芳桂的碗碗腔皮影戏“十大本”或“十几大本”、“几十大本”成为影视作品,成为更多人的有益精神食粮。
当然这种工作以前就有人开始做了,如《火焰驹》在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末就拍成了电影;《万福莲》在上个世纪60年代初就被改编成秦腔《女巡案》在陕西舞台上盛演不衰,戏剧大师田汉又据此改编成京剧《谢瑶环》风靡全国;《春秋配》在解放前就被梅兰芳搬上京剧舞台,整本传唱,节选成折子传唱,至今还在京剧舞台上传唱,成为京剧舞台上的保留节目等等。
但这还很不够,我们要进一步将李芳桂的碗碗腔皮影戏剧作“十大本”或“十几大本”、“几十大本”,搬上舞台,搬上屏幕,使之流传在更为广大的人民群众之中,成为我们当今时代更为广大的人民群众的先进文化和精神食粮。
剧作家们,努力吧!
注释:
[1][2]见王世德《〈十五贯〉研究》第2页。
上海文艺出版社1981年1月出版。
[3][4][5]分别见高泽、王禾、辛景生《李十三评传》第108页、第119页、第11页。
陕西人民出版社1987年9月出版。
[6]王乃和《成兆才的生平与创作》,见《成兆才研究资料》。
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89年12月出版。
[7]见《小说月报》2007年第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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