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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的果实一风堂
彼岸的果实一风堂
大约是在十一二岁的时候,语文老师布置了一篇作文,题目是《我的妈妈》。
我的妈妈很早就过世了,所以我想不出该写些什么。
如果胡编乱造的话,万一哪里写得不对,被老师发现可就尴尬了。
我犹豫了很久后决定去找老师,老师很冷淡地扔下一句:
“那就写爸爸好了。
”
我愣在原地,直到上课铃响才反应过来。
爸爸虽然和我生活在一起,但我并不了解他,也无从了解。
当时的作文都是规定字数的,如果光是描写外表想要凑足六百字,这一点说实话我没有信心。
关于作文,在放学的路上,我问了要好的同学琉江和译敏。
琉江告诉我他打算写他妈妈织毛衣的本领,别人穿在身上的毛衣花样,她只要瞥上一眼心里就有数了,回家马上能一模一样织出来。
当时是初春,琉江的校服下面正好穿着一件毛衣,我指着问这也是你妈妈织的吗?
琉江很得意地说我们家的毛衣都是我妈妈织的。
译敏说他的妈妈嘴巴很厉害,所有的人都得让着她。
去菜市场里买菜,如果有谁敢缺她的秤,她就能把那个人的祖宗十八代从土里骂醒。
多么令人吃惊啊!
这个总被女生欺负到哭的男孩,他的身后竟然有一个如此强悍的母亲,这让我的内心震撼不已。
相比之下,我的爸爸会干些什么呢?
他不会织毛衣,至于吵架嘛,我从来没见他和谁红过脸。
他平时总是一副忙忙碌碌的样子,有时候回家只是为了换下脏衣服而已。
他的记性似乎不是很好,每次电话铃响,他总是要先拿好纸和笔,然后再去接电话。
他的脚臭得很,他回来时最早知道的不是我的耳朵,而是鼻子。
这些能写进作文里去吗?
我摇摇头。
爸爸不光彩的一面,我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想了很久,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那是初到上海时和爸爸去动物园的情景。
好,我决定就写这个。
文章一开头,我先描写了爸爸的外貌,发色肤色瞳孔的颜色再到身高体重加上大量的形容词,写了足足有两百字,接着我写了动物园里有趣的猴子,总算凑足了六百字。
作文最后批下来是不及格,老师的评语是:
写猴子比写爸爸多。
我是父亲唯一的孩子。
大约在我三岁的时候,妈妈突发心脏病去世了。
爸爸把祖父遗留下来的房产卖掉,用这笔钱到上海开店,听祖母讲那是全家人经济上最困难的时期。
过了几年,爸爸在上海发展稳定些了,才把我接到了身边。
现在我还很清楚地记得那天在火车站,原本以为是送爸爸回上海,结果从祖母反复的叮嘱中慢慢听出端倪来了,吓得我撒腿就跑,可没跑多远就被抓回来了,还由于我的哭闹声太大,引来了巡警的一番盘问。
我的妈妈比爸爸小一岁,是个普通的女人。
从照片簿里一张发黄的老照片来看,她皮肤白净,烫着当时流行的长波浪,身形丰满略微有些胖。
有可能很少拍照片,她的眼睛里透着羞涩和紧张。
我妈妈很会打理家事,缝补洗扫什么都会。
但即便是这样,直到肚子里有了我,祖母才同意了这门婚事。
因为是未婚先孕,妈妈和祖母之间总是不能很好地相处。
无论何时,妈妈都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这些都是到上海来后大姨告诉我的,从她的语气和表情来看,似乎对我的祖母有很大的不满。
我自小由祖母带大,和她有很深的感情。
也正因为如此,从小失去母亲的我,童年里并没有留下什么悲伤记忆。
而对贬低我祖母的大姨,每回她来我总是刻意回避。
记忆中,刚到上海的我和爸爸睡在一间很小的屋子里。
光线暗不说,紧靠马路的房子即便是到了深夜也十分吵闹。
这与老家静谧的环境反差太大,让我很不适应。
爸爸不像祖母那么爱我,不会温柔地给我剪脚指甲,也不会贴着我的脸讲故事,甚至是在我哭泣的时候,他也只不过在一边冷冷看着。
为什么爸爸要把我带到上海?
刚到上海的头一年里我成天思考的就是这个问题。
但遗憾的是,这个问题我还没有想出答案,就再一次面临迁徙。
新的房子比以前的那间大多了,离学校也近。
更重要的是我有了自己的房间,可以躲开爸爸的监视。
虽然他很少回家,但每次回来无一例外地都会问及我的功课,这让我头痛不已。
有了自己的房间,我可以上锁把自己很好地保护起来。
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的时候,我常常站在漂亮的露台眺望夜空,回想老家熟悉的街道。
“想吃年糕啦!
”
我只要这么一说,祖母就会乐呵呵地给我做。
而在上海,情况就不同了。
爸爸请来的钟点工模样长得丑不说,米饭煮出来总是黏乎乎的,所有的菜总是放上大量的砂糖,同一道菜通常会炒上好几碗放在冰箱里,整个星期你看不到别的菜。
这个糟糕的状况直到爸爸的女人来后才稍好些。
爸爸的女人长得很漂亮,眼睛细细的,无论什么时候去看她总是一张笑脸。
第一次她来的时候,带了很多行李。
我靠在门边看着她把一件件五颜六色的衣服从行李箱里取出,挂在衣柜里。
她回头看见我后,便朝我走了过来,拉起我的手,让我叫她妈妈。
我为此愕然。
这个人是我妈妈?
那照片里的女人又是谁?
一个是拥有真实躯体对我微笑的妈妈,另一个是只存在于照片的想象中的妈妈,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
这问题并没有困扰我太久,那个自称是妈妈的女人连同她的衣服很快一起消失不见了。
这大概与那天放学后的争吵有关,那天下午刚回到家我就觉得气氛很怪,大姨板着脸不说话,连一向与月亮同时出现的爸爸也在家,笑脸妈妈则绷着一张脸站在阳台猛抽烟。
爸爸看见我,朝我一挥手。
我也不知怎么地乖乖走了过去。
爸爸用手拍了下我的肩膀,然后说了句什么。
大姨听后露出满意的笑容,阳台上的笑脸妈妈则嚎啕大哭起来,一边说要去死一边回屋收拾行李去了。
从那天起我再也没有见过她,而那本绿色的房产证上,爸爸的名字旁边多了一个我的名字。
“你爸爸对你还是好的!
”大姨走时对我这么说。
大学是寄宿制的。
自从上了大学后,我就很少回到那个有着漂亮露台的房子里去了。
每月的生活费爸爸会通过银行转账的方式打到我卡上,我收到后回复一条短信即可。
我与爸爸之间的交流每月就这么一次。
尽管觉得有着血缘之亲的父子这样疏远有些不好,可每次想和他多说几句话,却怎么也想不出话题。
爸爸本来就是个沉默寡言不太爱笑的人,和他相处总觉得很疲乏,脑袋昏昏沉沉的像坐了过山车一样。
总之,在这个世界上我和爸爸像同极相斥的磁铁一样存在着,这是我得出来的结论。
“风堂。
”
我闻声转过头,四周的蝉鸣声充盈于耳。
“爸,你怎么来了?
”我干巴巴地问。
身穿POLO衫的爸爸很不时髦地将扣子一直严严实实地扣到领口,谢了顶的脑门上都是汗珠,大概是从很远的地方跑来,喘了一会儿才开口回答:
“反正下午我也没事干,跟你过来看看。
”
我的表情一下子阴沉下来,轻声责备道:
“我去干正事,不是去玩。
你在会影响我。
”
“我不会影响你。
”爸爸信誓旦旦地说。
我沉默了。
爸爸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小声说:
“你若不喜欢,我就回去好了。
”
说完,转过身要走。
“等等。
”刚喊出口我就后悔了。
爸爸停下来看着我。
“想去黑虾夷松那儿。
”我低着头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可到了这儿就没路了,你带我过去吧。
”
爸爸脸上的阴霾立刻一扫而光,兴致盎然地给我带起了路。
“喏,那儿,从那里走有一条坡道,下去就到三河桥了,是一条捷径!
还有,你看到没有,在那儿!
原本那里有座塔,后来拆了,你记得不?
这里原本没有路的,现在都有了,变化真是大啊……”
一路上,爸爸唠唠叨叨不停地说这说那,想到火车上他一直安静地看报纸,真想现在拿张报纸递到他手上。
“爸,你热吗?
”我打断了面前这个男人的长篇大论。
“热啊。
”爸爸回答。
“那你干吗把纽扣扣那么高?
”
“习惯了,总觉得纽扣不统统扣上,会显得人很轻浮。
”
我心里暗笑他老土,“别人都会把最上面的纽扣解开,把领子立起来,现在很流行这样。
”
“我不搞那些花样。
”爸爸这样说道。
谈话就此终止。
跟在爸爸身后走了一段路后,刚才只能远远看见的黑虾夷松已经近在眼前了。
我加快了脚步,沿着北萱草铺成的小路,超过爸爸跑了起来。
到了黑虾夷松下,我猫着腰用手拨弄着草,蹲累了站起来,反反复复,像猫头鹰一样转动着脖子察看视线死角。
“没有啊――”我不由得说出了口,一股无名火直往上蹿。
“找什么呢?
”爸爸大概是年纪大了,从刚才一直坐在那儿看着我。
“延龄草。
”我回答。
“哦,原来是在找延龄草啊――”爸爸说着,四下张望起来:
“这种草平常挺多的,真想要找它了,怎么都不见了?
”
“就是!
”我不乐意地甩出一句,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睛还不死心地扫视着四周。
“好了,回去吧。
有些东西就是这样的,你不找它,它自个儿会跑出来的。
”爸爸说完,站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草灰。
“这是什么话!
”心里这样想着,却也无可奈何。
爸爸总是一副“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样子,如果真有诸葛亮那种凡事都运筹帷幄的本事还好些,可偏偏根本就是个空架子。
记得上初中时,明明和他说了明天学校有重要活动,规定穿校服。
可偏偏爸爸说校服太脏一定要洗掉,还说早上一定会干,结果根本没干,害得我被老师狠狠骂了一顿。
他倒像个没事人一样,还嚷嚷着要去学校找老师理论呢!
像这样的事不知道发生过多少,印象当中,我的事最好爸爸少干涉,一旦干涉准没好结果,像今天没找到延龄草,八成是因为爸爸在旁边!
“风堂。
”
听到爸爸叫我,我回过了神。
发现爸爸并没有看我,而是停下来望向远方。
我顺着他的视线朝远处望去,那里有条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其他也没什么特别的。
“怎么了?
”我问道。
“我们去那里看看。
”
还没等我回答,爸爸已经迈开腿朝那条河走去。
我沉默地跟在后面。
走到河边,爸爸脱下鞋子准备趟过河去。
我吓了一跳,连忙问:
“要过河啊?
去干吗呀?
”
显然对我的发问,爸爸比我还吃惊,用下巴往前一伸说:
“没看见吗?
樱桃熟了。
”
我仔细一看,对岸的林子里有星星点点的红色,距离太远也不确定是不是樱桃。
但一提到水果,嗓子的确有点冒烟了,我咽了下口水。
“河深吗?
”我不安地问,但已经迅速把鞋脱了,提在手上。
“不深。
”
“你怎么知道的?
”
“我以前来过。
”
水的确不深,只没过膝盖。
到了对岸后,刚才还模模糊糊的点点红色一下子清晰起来。
原来只有一棵樱桃树,但因为个头大,枝繁叶茂,远远看上去还以为是一片樱桃林。
我踮起脚尖,勉强够到了几颗,放在手心里的樱桃在阳光的照耀下漂亮极了,真有点舍不得吃。
爸爸从树的背面走出来,手里捧着十几颗,要给我。
我也不客气统统收下,吃了个饱。
“你手机带着吗?
”爸爸冷不丁地问我。
“带着。
”我以为爸爸想打电话又补充一句:
“这儿没有信号。
”
“不是要打电话,我们拍张照片吧。
”爸爸低着头,来回搓着手。
“拍照片?
这儿?
”我皱着眉头,四处看了看。
这里又不是什么名胜古迹,犄角旮旯的山沟沟有什么好拍的?
“来吧。
”爸爸说着,站到了樱桃树下,理了下头发后,端端正正地站着,很一本正经的样子。
这是抽的哪门子风啊?
我在心里嘟囔了一句,很不情愿地把手机从裤兜里拿出来,调到了照相模式。
正当对准了人像准备按快门时,不知什么缘故爸爸突然说等一下,我疑惑地放下手机,只见爸爸低头把POLO衫最上面的扣子解开了,把领子立了起来。
做完这些动作后,冲我羞涩一笑,惊得我目瞪口呆。
“那……我可拍了呀!
”我又把手机举起来。
一共拍了两张,一张半身,一张全身。
我把拍好的照片给爸爸看,得到了他的认可。
“我们合照一张吧。
”爸爸提议道。
我四下张望了下,双手一摊无奈地说:
“没有人可以帮忙啊。
” 爸爸盯着我的手机,嚅嗫地说:
“有没有……那个……定时功能?
”
爸爸的话让我吓一跳,一向老土的爸爸竟然也知道这个。
但我这个手机不是那种高端货,没有这项功能。
我把这个无情的事实告诉了爸爸,爸爸叹息一声,一下子沉默下来。
看他失落的表情,我突然联想起充满空气的气球突然被揭开束口,扑哧哧在空中来回飞个不停的情景,为什么眼前会出现这个画面,自己也搞不明白。
只觉得嗓子有点干,天实在是太热了。
“爸,你给我拍一张吧。
我回学校后用电脑软件合成一张就行了。
”
“可以吗?
”爸爸干瘪的身体好像又被注入了活力一样鼓了起来。
“可以,我会弄。
”
“现在的小孩真是不得了啊。
”爸爸感叹一声,弄得我在心里吃吃笑了起来。
拍完照我和爸爸就下山了。
走时我回过头看了一眼那樱桃树,总觉得以前在哪里见过似的,真是奇怪!
第二天早晨,我起床发现床头柜上放了一株延龄草,还有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
照片印好给我一张。
祖母告诉我,爸爸厂子里有事先回去了。
三个多星期后,我回到学校,将暑假里收集来的植物交给了社团的前辈们。
社员们见事情进行得那么顺利,都很高兴。
打了几个外卖电话后,宿舍的桌上被寿司、炸鸡、意大利面、洋葱圈堆满了,看到大家三五成群手摆V字拍照,我这才想起手机里的照片来。
第二天下午没有课,午觉后我打开宿舍里的电脑尝试着合成照片。
因为喜欢旅行摄影,平时会把满意的照片发到博客里,所以电脑里有加工照片的软件。
给手机接上数据线后,屏幕上最先显示的是爸爸半身的那张照片。
因为没做好思想准备,被突然出现的爸爸的那张大脸吓了一跳。
照片里爸爸僵硬的笑脸把原本就又小又肿的单眼皮挤得更是看不见了,鼻梁很塌还是个蒜头鼻,又短又粗的脖子架着这么张有棱有角的四方脸,简直就像卡通人物一样。
就算把领子竖起来又怎么样?
还不是看上去像山里的老农民!
不过,话说回来,真是没想到,自己随口这么一说。
爸爸真的把领子立起来了,我望着电脑屏幕里的爸爸咧嘴笑了起来。
然后是将自己的照片选出来,抠图后移到爸爸身边,调整大小。
因为背景色都是绿色,抠图抠得不是很干净,不仔细看还是可以的。
随着照片上两人距离的拉近,我开始庆幸起来,幸好我的长相随母亲,要是长得像爸爸,那我的人生恐怕是一片死寂了。
我凝视着这张做好的合成照片,对自己的手艺有点得意,腿也开始抖起来了。
抖着抖着,忽然发现这棵樱桃树……准确地说,是这照片的背景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
我的心仿佛像震碎似的,我站直了身子,朝书架走去。
在厚重的《牛津英语词典》里有一张发黄的老照片,照片上的女人正冲着我微笑。
一样的叶子,一样的果实……
那天山上,困扰我的疑云终于散开了,答案原来在这里。
我决定在这张合成照片上多加一个人。
等做完这件事,已经是临近晚饭时间了。
我给爸爸打了个电话,确定他在家后就赶了过去。
路上在影印店顺便把照片打印出来。
爸爸看到一头汗的我跑来,显然吃了一惊,忙关切地问东问西。
“废话少说,先看看这个。
”我拉了个坐垫坐在矮桌旁。
桌上放了碗炒面,已经吃了一半,估计爸爸给我开门前正在吃晚饭。
从信封里拿出照片的爸爸脸上有一瞬的僵硬,我低下头心想:
要骂就骂吧,反正我不后悔!
等了半晌也没听到任何责骂,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墙上的挂钟嗒嗒作响。
我抬起头,手里拿着照片的爸爸并没有看照片。
他微微侧着脸,半张着嘴,眼睛闪着泪望着天花板的某一点。
“爸。
”我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什么?
”爸爸回过神。
“那个……那个延龄草你在哪里找到的?
”我故意岔开话题。
“就在那棵樱桃树的背面嘛。
”爸爸说完,又低头看起了照片。
“啊?
什么嘛――我怎么没发现呢?
”我有些懊恼,视线移向了那碗热气腾腾的炒面。
“有些细小的东西是很难发现的。
”爸爸抚摸着照片里的妈妈,微笑着回答。
“嗯。
”我应了一声,开始狼吞虎咽地吃起爸爸剩下一半的炒面。
发稿/庄眉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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